來時忘記有王府府兵在值守。

陸婉兒和她師父自然也是白蓮教,此時來永安堂並非好時機。

而且,今夜來永安堂的府兵很多,很明顯是在搜查。

但轉念又一想,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打發走了府兵,林晚節開門,嚴肅道:“少點兒動靜!”

幾個女人紛紛點頭。

林晚節剛要再背那病人,對方似乎又有了點兒的意識,顯得有些排斥。

“我來吧。”陸婉兒說道,將師父背上。

她自己都有些氣悶,背上個人顯得有些吃力,一隻手拽著林晚節後背,一步一步走著。

玉嬌兒跟在身後,她很奇怪林大是怎麼認識這些人的,但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再次將疑惑藏在了心裡。

林晚節輕車熟路地到了薛靈芝的院中,趁著無人,敲了敲門。

“靈芝開門,是我。”

“林大哥?”

裡面很快穿來了薛靈芝的聲音。

房門開啟,卻是一群人湧入屋中。

薛靈芝還沒開口,林晚節便嚴肅說道:“人命關天,待會兒與你解釋。”

薛靈芝點點頭,讓所有人進屋,當看到陸婉兒的時候身子一顫,本能地往後縮了縮。

林晚節拍了拍她的小手:“傷員是白蓮教的人。”

薛靈芝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說:“爺爺常說,救人不問來路。”

“別搞出動靜,否則引來了府兵會十分麻煩。”

林晚節吩咐下去,把病人放在了薛靈芝的床上,然後吩咐薛靈芝去抓藥。

簡單地一陣安排,林晚節坐在了床邊,重新給病人把脈。

但對方並不配合,一邊閃躲,一邊小聲地提醒:“走開,我……我不需要人救。”

林晚節心頭惱火,這當師父為何連徒弟都不如,跟個小孩子似的!

陸婉兒有些不好意思,朝著林晚節尷尬一笑。

為了不讓人發現,房間裡一盞燈都沒有,自然也瞧不見陸婉兒的表情,但能聽到她在床邊小聲安慰:“師父,您放心,林晚節是天下最厲害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傷勢。您先忍耐一下,讓他給您把把脈。”

“不……不行……”床上的女人反而掙扎得更激烈,含含糊糊地說道,“不能,不能讓男人碰我的身體。”

林晚節無語了,著急說道:“我說師父啊,您都命懸一線了,還講究這個幹嘛?醫者父母心,沒有男女之分。”

“你閉嘴,我不要你救!”

玉嬌兒一聽火了,從旁過來就要說話,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趕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林晚節,你給我點兒時間,我再勸勸師父。她老人家性子剛烈,跟尋常人不同,你別見怪。”陸婉兒滿臉歉意,低聲說著。

林晚節點點頭,他也需要點兒時間跟玉嬌兒解釋。

一行人各自分開,各自講述故事。

林晚節把的如何認識陸婉兒,以及跟陸婉兒之間的故事全盤托出。

玉嬌兒一聲不吭,乖巧得像只小貓,聽完之後也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點了點頭。

這時,薛靈芝去而復返,帶著一些藥品回來,看到屋中眾人分成兩撥一動不動,有些奇怪。

“林大哥,你們這是……”

陸婉兒過來,小聲道:“林晚節,我師父修煉的是《玉女心經》不能被男人觸碰身體,但現在她傷勢嚴重,我們也顧不上許多。但請你稍微留一下,儘量不要接觸過多身體。”

《玉女心經》?

林晚節沒當回事,心裡琢磨,估計是陸婉兒隨口編的理由。

估計是這位師父對男人有什麼應激反應。

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身為大夫,自然不會那麼講究,點了點頭後,重新回到床邊開始了醫治。

床簾是拉上的,只有一隻手伸在外頭。

林晚節雙指搭在了她的手腕處,剛剛碰到她細膩的肌膚,就感覺到對方身子的有些發顫,一股細膩的電流從對方身體裡透過指尖鑽到了林晚節的體內。

林晚節身子一麻,嚇得縮了縮手。

“怎麼了?”陸婉兒詢問道。

學醫多年,見過聽過的案例也不少,卻也是頭一次遇到這麼離奇的現象。

這女人體內好像帶著無數電流,被人一摸就會自動反擊。

完全違背了正常的生理結構。

林晚節搖搖頭,帶著一絲疑惑,重新把手指放在了對方手腕。

這一次有了準備,感受到電流入體,咬牙堅持沒有縮回。

漸漸地,病人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陸婉兒抱著師父小聲安慰:“師父,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

徒弟的安慰好像有些作用,床上的顫抖逐漸安定下來。

林晚節卻是另一番感受……

那細細的電流刺激他的大腦,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牽著他的精神的進入了對方的身體裡,從手臂的經脈開始一直流遍對方全身,一張完整的人體經絡圖逐漸展現,深深地刻在了林晚節的腦海中。

腦海中的經絡圖跟他上一世記憶的經絡圖大同小異,但正是那一點點細小的區別讓林晚節醍醐灌頂一般,似乎揭開了古代武林高手真氣、內力的秘密,這股用氣而成的力量好像也變得有跡可循,有理可依,有法可行了。

腦海中的影像跟記憶中的醫學知識相互對照,相互驗證,林晚節眉頭越皺越緊,表情越發凝重,當精神壓力達到一個臨界點時,猛地一睜眼,起身後退了一步。

“林大哥!”

“林晚節。”

“憨子。”

“你怎麼了?”

林晚節感覺毛骨悚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已是滿頭大汗。

床上病人的傷遠超林晚節所想,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她身體經絡的全部,看到了真氣在她體內的流動,對方的病因絕對查不出來。

林晚節曾以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醫學造詣最深之人。

看到了真氣的流動和經脈的形成,林晚節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這全新世界裡一個渺小的學徒,還有太多未知的醫學等待著他的發現和研究。

但現在,床上的女人要如何醫治,他已經有了初步計劃。

“取銀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