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下,林間雷雨。

電閃之時夜空如一個巨大的銀白鋁罩,山間林木忽隱忽現,天南地北分辨不清,三個人跟無頭蒼蠅一樣在雨幕中亂竄。

因為先前山洞內的對話似乎在三人之間形成了一道無形的隔閡,一路所過都沒人說話,異常安靜。

秦懷柔被林晚節揹著,殘存的意識讓她也無暇顧慮男女之別,更無法顧忌《玉女心經》的某些副作用。

陸婉兒在前面帶路,一路摸索,終於找到了正確的方位。

途中所見不少營地,白蓮教的據點雖未找到,但整座大青山已是被封鎖中。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色依舊陰沉,雷雨還是不停。

但隱隱能感覺天有放晴,只是眼光躲在雲層之後,看不到是什麼時辰。

三個人早已狼狽不堪,一身被雨水淋透,林晚節有些擔心背上的女人。

林晚節雖然反感此人,甚至恨不得她死,但這個女人肯定是交換大夫人的關鍵,萬一因寒冷而死,那就難辦了。

許久都沒有聽到秦懷柔說話,林晚節抖了抖身子:“喂,還好嗎?”

“咳咳……”背上傳來輕咳聲,“放心,死不了。”

“師父,我們到了,前方就是寨門。”

陸婉兒從前面返回,指著一片晨霧雨幕的背後。

原來是一座藏在大青山中的山寨!

寨門口有兩處哨塔,還有山匪在上面觀望。

山寨大門緊閉,裡面什麼情況看不到一點兒。

“我們走吧。”陸婉兒有些著急,她也很擔心師父的傷勢。

林晚節點了點頭,剛要行動,便聽背上秦懷柔說:“你們便如此過去送死?”

“送死?”林晚節有些奇怪。

“大個子,你真以為把我教過去,他們就會放了你的大夫人是嗎?”

“不然?閣下是白蓮教的首腦,難道還換不回一個普通民婦?”

“哼!你現在過去,他們會把我救下,然後再把你抓了,把你和大夫人關在一起。”

林晚節皺眉,他知道有這種可能,但他相信陸婉兒,如果有陸婉兒作保,應該能換回大夫人才對。

陸婉兒對上林晚節的眼神,居然一眼就知道了這大個子的心思。

莫名地一陣臉紅,這難道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陸婉兒收斂心思,故作嚴肅地說道:“這一支白蓮教的隊伍不歸師父管,他們會不會給面子遵守承諾……我不敢保證。”

秦懷柔道:“實話跟你說了吧,抓蕭家大夫人的事情就是這些人臨時起意的。無非是看到本座重創靖王府一眾高手,抓住機會在杭州城中作亂。他們好不容易到手的肥羊,豈能輕易放手?別說是不給婉兒面子,就算是本座親至,他們看到我這傷勢,會不會落井下石都不知道。”

“你們……你們怎麼不早說?”林晚節有些惱火,感覺自己被兩個女人擺了一道。

“大個子,昨夜對話你說得有些道理!本座本不願與你透露這些,想你去自投羅網的。不過現在嘛,本座改了心意願意幫你一次。”

“怎麼幫?而且你已經騙過我,我還能信你?”林晚節表情嚴肅,敵意未銷。

“師父既然出口,斷不會騙你,你愛信不信!”陸婉兒受到心電感應後反而對林晚節充滿了怨氣,言語多是不和。

“放我下來。”秦懷柔淡淡說了一聲。

“行不行?”林晚節有些擔心。

“放我下來!”

林晚節將秦懷柔放下後,發現對方在雨中非但沒有加重傷勢,反而恢復了不少,臉上氣色多了些血紅,看著精神好了很多。

秦懷柔看著林晚節,認真說:“要想救出蕭夫人,除了我,任何人都幫不了你。”

林晚節眯著眼睛,沒有回應。

“你別不信,就算是官兵和靖王府的人找來了,免不了一場惡戰。但在戰鬥之前,這裡的人必會先動手殺了蕭夫人。你要做好準備,期待王府和官府晚一點兒找來。而且就算蕭家湊夠了十萬兩銀子也沒用,收到銀子後,他們會繼續脅迫,逼迫蕭家拿錢,直到蕭家拿不出銀子為止,他們還是會殺了蕭夫人。”

“怎麼……怎麼能這樣?”陸婉兒不敢相信,但此話是從師父口中說出,卻又由不得她不信。

“婉兒,你年紀還小,根本不瞭解白蓮教內部結構有多複雜。白蓮教的歷史比大夏國還要久遠,如果只是面上看著的那麼簡單,白蓮教早就覆滅了。為了維持白蓮教的運轉,光靠著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是絕對不夠的。必須有人來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白蓮教內部會有一批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那……那以前師父教導都是騙人的?”

秦懷柔認真看著陸婉兒,沉聲道:“師父管不了別人,只能約束門下弟子!你們定要秉持正義之心,只要在白蓮教中掌握更大的權利,獲得更多支援,終有一日能破除白蓮教內部的黑暗。”

還別說,這一番話連林晚節都感受到些許觸動。

再看秦懷柔時,還真有了點兒世外高人的味道。

“咳咳……”突然的一聲咳嗽將林晚節的思緒拉了回來,秦懷柔皺眉道:“這裡的人會畏懼全盛時期的凌波仙子,而不會畏懼一個功力盡失凌波仙子。想要救回蕭夫人,便要花點兒時間調理身體,雖不能恢復功力,但至少要在氣色讓叫人看不出破綻。”

林晚節大致猜到了秦懷柔的意思,點了點頭:“那現在要如何做?”

“找一干燥無人之處,我要運功療傷,等雨停了,我們再去山寨。”

於是三人轉頭往山下走了不久,重新找了一處山洞。

這山洞明顯有人居住過的痕跡,還放著獸皮、弓弩之類的東西,顯然是個獵戶所留。

三人也沒多想,只是暫避一會兒,總不會撞見人。

時間越久,秦懷柔身體恢復越明顯,現在除了一身溼透之外,從外表是看不出有何變化了。

秦懷柔撿起了地上的獸皮,比劃了一陣說:“婉兒,用獸皮做一道門簾隔開,為師在裡面調息,林晚節,你跟我進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