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文生活還真豐富,大學會辦得是有模有樣。

賢德書院的學生都在門口集合,由各家學院的管事帶領著一起進入西子書社。

林晚節當做個書童,佔了便宜,有機會一窺古代聚會的風貌。

如此經歷也是頭一回,林晚節十分興奮。

林晚節的前身雖是學醫,但也是世家,屬於是書香門第,也自詡文人。

可惜原主的塊頭跟文人毫不相關,偶在西子書社完完全全是個異類。

“誰啊?”

“那是誰?”

“哪兒來的大黑熊?”

“怎麼混進來的?”

“聽說是誰的書童。”

“噗!”

“書童!”

“書桶還差不多。”

“哈哈哈,還真是,一定能拿不少書本。”

蕭玉蟬聽到周圍的議論,拽了拽林晚節,小聲說:“不許生事,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我又不嫌棄你。”

林晚節聽了一笑,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可是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打人了!啊,打人了!”

“叫你出言不遜!叫你侮辱義父。”

能喊出“義父”二字的出了徐浩源還能有誰?

一開始同學還以為徐少爺是在開玩笑,可能是在進行某種惡趣味。

漸漸的,賢德書院的同學意識到不對勁。

徐浩源好像真把蕭家少爺的書童林大當成了義父。

真正的義父!

連先生都使喚不動的徐浩源,只對書童林大千依百順,哪有半點兒第一紈絝的尊嚴?

簡直就是林大面前的一條哈巴狗。

從頭舔到腳,是一點兒空隙都不給,一點兒尊嚴都不要。

學員們一開始不習慣,只覺得噁心作嘔。

現在已經習慣了徐浩源的種種行為,已經成為了理所當然。

有人說林大,被徐浩源打可太正常了。

人家這是在盡孝啊!

不知是哪個學院的學生被徐浩源騎在身上,左一拳又一拳的,牙都被打碎了,滿嘴都是血。

兩家學院的管事都來了,氣氛驟然緊張。

“快把他們分開!”

“別打了,這裡是西子書社,不是你們學院。”

“誰家學生這麼霸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不就是賢德書院嗎?誰不知道賢德書院就是個關係戶的學院,魚龍混雜,看似個個富貴,實則都是些沒有學識靠著出身的混子。大學會如此高階的學習場所,他們能來簡直就是大學會的汙點。”

“誰再嚷嚷一句?”徐浩源站了起來,惡狠狠地指著眾人。

“徐浩源!”

“徐家少爺……嘖嘖嘖……難怪,難怪敢這麼囂張。還別說,杭州城內,徐少爺就能代表王。人家二叔就是知府大人嘛!”

周圍的聲音看似是在吹捧,但文人的語調調整,怎麼聽都有些像是在陰陽怪氣。

“徐少爺來了就不是參加大學會的,人家要舉辦的叫大武會,人家要爭奪武林盟主呢!”

“誰,誰在說話?有種站出來!”

徐浩源掃眼眾人,這裡人也都不是傻子,誰會出頭去招惹杭州第一紈絝呢?

事情因林晚節而起,林晚節便上前拍了拍徐浩源的肩膀,簡單四個字:“適可而止。”

沒人知道林晚節做了什麼,但怒不可遏的徐浩源一下就控制住了情緒,乖乖回到了隊伍中。

大學會門前的鬧劇告一段落。

進入西子書社後,事業豁然開朗。

整個書社都是沿湖而建,佔地面積極大。

除了印刷場地外,還有曬紙廠,賣書的門店,學堂、操場、宿舍各種。

庭院一層連著一層,每一層建築的作用各不相同。

用於舉辦大學會的地方就是一片用於讀書教學的庭園。

連著幾個小亭,沿著湖面可以賞景,有幾分蕭家月湖的模樣。

聽說今日匯聚了七家書院的學生,在庭院空地上匯聚一團顯得十分擁擠。

林晚節只是一介書童,只能站在外圍。

和其他書童一樣只要不影響大學會,幹什麼都可以。

來了西子書社,什麼能吸引林晚節又消磨時間?

自然是西子書社裡的各類話本的小說了。

在穿越小說的故事裡,抄書永遠是最賺錢最簡單最有效的門道之一。

林晚節雖然是學醫的,但以後未必一定要開醫館。

多給自己的未來謀劃出路,很有必要。

來了西子書社,自然要看看古代人喜歡看的小說長什麼樣,以便自己未來挑選合適的作品。

說不準以後還會跟西子書社有合作呢!

想著,林晚節走院外的書架上隨便翻開了一本書。

才看不到一分鐘,林晚節就感覺不對勁。

“這尺度……也太太太太太大了吧!”

古代可沒有稽核,民間流傳的話本小說自然是怎麼勁爆怎麼來。

林晚節都傻了,這些是能在學生之間流傳的?

還堂而皇之地擺在大學會中,看樣子還想利用大學會來好好宣傳宣傳。

林晚節是開了眼了。

看看旁邊的幾個小書童也在看,一個個看得是面紅耳赤。

難怪古代的小孩子成熟。

林晚節感覺就照著當前社會的小說尺度,就算搬出來《紅樓夢》都未必好使。

估計要靠著寫書掙錢,不容易。

林晚節看了片刻就沒了興趣。

大學會上正熱鬧。

七家書社學生匯聚一堂,豈有不比試一番的道理?

七家書社各選出一名最優秀的學員代表各自的學院來進行定題詩文比試。

賢德書院的同學們自然要選蕭玉蟬的。

因為之前蕭玉蟬就寫出過無數精彩絕倫的詩詞。

賢德書院的其他人都是些混子,稍有讀書料,就算有一兩個好苗子,也不適合在大學會上顯露。

可蕭玉蟬自己清楚自己的斤兩。

那些詩詞都是林晚節所作,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會兒要是去比試詩詞,還不直接露餡兒了?

“不不不……我不行,還是找別人吧。我是真不行。”

“蕭同學,這時候你就別謙虛了,如果連你都不行。我們這些人就更不行了!又不是一定要爭第一,只要上去代表賢德書院,只要別輸得太丟人就成。”

“就是,蕭同學你這會兒必須上!”

“哎呀,要我怎麼說你們才肯相信?我真的,真的不行!”

“蕭玉杭,別把對手想得太厲害。”

忽然,先生開口了,連先生都覺得蕭玉蟬可以,笑著繼續說:“相信自己,以你的詩才,非但不會輸,還能拔得頭籌,讓他們都開開眼界。長久以來,賢德書院都是被人笑話和輕視,這一次,老夫也想借你的口給賢德書院張張面子,添一添威風。”

說完,先生輕輕拍了拍蕭玉蟬以示鼓勵。

連先生都來鼓勵了,蕭玉蟬就有些不堅定了,迷迷糊糊地上前一步,忍不住回頭尋找林大。

林晚節的個子很高,一眼就能看到。

當蕭玉蟬發現林大正關注著自己後,大小姐的心裡終於安心了。

朝著先生點了點頭,走到了場地中央。

“哈哈,賢德書院居然有代表。”

“還是這麼個俊秀的小白臉。”

“一群二世祖裡面挑出來一個送死的。”

“不用想了,這次大學會肯定又是賢德書院墊底。”

大學會舉辦多次,按照以往慣例。

只要有賢德書院參加的時候,永遠都是賢德書院墊底。

都知道賢德書院的學生沒有一個是靠譜的。

嘲笑賢德書院已經成了大學會的慣例。

蕭玉蟬畢竟是個女孩子,在家的時候個個把大小姐捧成寶貝,哪有被人嘲笑的時候?

被人嘲笑也罷,關鍵還是被這麼多人一起嘲笑!

大小姐很快就急了,眼眶通紅,掃眼面前幾人,喊了一聲:“你們都等著,我是絕對不會輸的!”

聲音一出,現場出現了短暫的沉寂。

過了一兩秒,跟著又是一陣大小聲傳來。

“哈哈哈,真敢出口!”

“別小瞧了他!”

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平靜。

說話的是清河書院的大才子伍良。

這可是位有名的人物,至少是在各個學院之間,同學或多或少都聽過此人名號。

能讓伍良說別小瞧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伍良認真打量蕭玉蟬,看得蕭玉蟬有些心慌。

對反拿著扇子,一遍敲打一邊問:“你叫蕭玉杭?”

“是。”

“蕭家只有大小姐,就算是旁系宗親家裡也沒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我自小在外遊學,剛剛回家不久。不行嗎?”

“可以!當然可以!”伍良開啟了扇子,笑著唸叨,“青菜青絲白玉盤,西湖回首憶臨安。竹籬茅舍逢春日,樂得梅花帶雪看。這首詩是你所寫?”

蕭玉蟬目光有些閃爍,語氣稍有吞吐:“……是!”

“什麼?”

聽到詩作,周圍各家學生的表情變了。

青菜青絲白玉盤,西湖回首憶臨安。竹籬茅舍逢春日,樂得梅花帶雪看……

這是一首上乘之作啊!

居然是賢德書院的人寫的?

不敢相信!

可是這是伍良所說,應該就做不得假。

這麼一想,難怪伍良所說要不要小瞧對方。

難道今年賢德書院真招到了一位才子學生?

“哎!可惜了。”忽然,伍良又一聲嘆氣。

“可惜?可惜什麼?”

“可惜這位蕭同學從未當堂作詩,每一首詩詞都要退學之後偷偷去想,在課堂之外宛如詩仙臨凡,在課堂上就是一竅不通,不懂任何詩詞文章。這又是因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