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一支大手拽住了韁繩。

發瘋的馬兒被硬生生壓了下來。

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個熟悉的味道。

大夫人先是一愣,連驚恐都忘記了。

怔怔地看著黑暗中的高大身影,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眼眶一下就溼潤了。

“哪裡跑!”

陳和平終於追上,伸手就要去抓大夫人。

忽然,另一支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如鐵鉗一般,力大無窮。

陳和平本能地雙手去擋,用自己的散手功夫想要掙脫。

他能輕易的斷開鋼刀,卻在這支大手上毫無作用。

意形散手發力三次,對方居然紋絲不動。

陳和平意識到不對勁。

這時,馬兒突然爆發,想要掙脫大手的控制。

馬兒一發力換來的是大手更大力量,大手再往下面一壓,馬兒前蹄下跪,脖子往下,馬頭嗑在了地上!

大夫人尖叫一聲從馬背上滑落想下來,跌跌撞撞撲到了黑影懷中。

肌膚相近,撲鼻的臭味,是那憨子的滋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確認了味道的瞬間,大夫人什麼都不怕了,心安地抱住了對方的腰,喊了一聲:“林大,你來了?”

林晚節沒回應。

來到揚州的第一時間就遇到了大夫人,這是幸運。

但第一時間就撞見大夫人被人追捕,讓人窩火。

他不知道追大夫人的人是誰,但無論是誰,都要接受懲罰!

想著,另一隻手也發力。

陳和平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跟旁邊的馬一樣,跪在林晚節面前,當場磕了一個。

嘭!

陳和平的頭砸破了地板,陷進了土裡。

換做任何一人這會兒都已經死了。

只有陳和平這樣的高手還能靠著內力硬撐,但前提是林晚節會放過他。

這一下,陳和平是徹底蒙圈了,天旋地轉,思緒飄忽。

後面來陳小蠻和鏢師看到了這一幕。

黑漆漆的陰影中伸出一雙大手,一手壓著馬頭,一手壓著人頭,地面都砸出了深坑,無法形容。

肯定是個超級高手。

二人都不敢靠近。

林晚節二話不說,鬆開馬,揪著奄奄一息的陳和平放在了眼前。

這下,林晚節終於認出了陳和平。

想到陳和平押送大夫人來的揚州城,現在又追大夫人,也不必管多的了。

上次沒殺了他算他走運。

這次不會再留手了。

林晚節正要給這廝來個絕命一擊,忽然大夫人喊道:“不要!是他,他是好人。”

“好人?”

“林大,你聽我說。陳大人是個好人,沿路過來對我們都很照顧……”

陳和平緩了口氣,逐漸恢復意識,聽到大夫人的聲音,這才渾渾噩噩地說:“大夫人……原來,原來是你。”

“娘!”

蕭玉蟬從黑暗中衝了出來,抱著孃親的同時也抱著林大腰,三個人如家人一般,緊緊相擁。

“林大哥?”

這真是認親現場。

陳小蠻和鏢師也跳了出來。

半夜裡追逐的人居然全是熟人。

林晚節看了看所有人,猶豫了片刻道:“尋個方便的地方說話吧。”

幾個人中也只有陳小蠻有個方便的地方能談話。

從杭州到揚州定居的鎮南鏢局已經丟掉了以往的照片,家宅門牌上掛著“陳府”的標誌,街對面就是一家“陳氏布莊”,有了屬於自家的招牌。

總鏢頭也變成了陳老爺,得知大恩人林晚節和蕭夫人登門,半夜裡點燈相迎。

“大夫人,您這一段時日受苦了。”

陳母攙扶著大夫人進去,關於蕭家和大夫人的遭遇,陳家的人心知肚明,不然也不會讓陳小蠻去營救。

好在江湖人士不怕事,就算知道今夜之事出了問題,也不怕連累,大不了離開揚州,重新開始。

陳老爺則是帶著林晚節進屋,很是感慨地說:“半年前,林小哥讓陳家幫您經營生意,還要分走一半利潤。可如今陳家都這麼大的家業了,林小哥你卻一分錢沒來要過。老夫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林小哥了,讓人如何心安?”

來了揚州後,林晚節正需要一個落腳點。

有陳家作為過渡點正好,省去了到處找房子的麻煩。

林晚節正要說話,忽然聽蕭玉蟬問:“陳老爺,林大什麼時候開始就要跟您分一半利潤的。”

“就是……”

陳老爺剛要解釋,林晚節重重地咳了兩聲:“咳咳!”

“額……”陳老爺會意,不說了。

蕭玉蟬卻以已經猜到,狠狠地掐了林晚節一下:“你這惡奴,吃裡爬外,中飽私囊!虧孃親這麼信任你。”

小妮子的抱怨,林晚節也不去聽,現在更關鍵的是給陳和平醫治。

在來的路上,大夫人已經說了陳和平這個人,還有都察院的計劃。

只是沒想到大夫人來了揚州後身價陡增,贖身價錢根本不是陳和平能承擔的。

陳和平那叫一個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己追的人是大夫人,而且今晚追人也是為了賺錢給大夫人贖身。

沒有得到半點兒感激,反倒差點兒被大夫人的人給殺了!

找誰說理去?

在陳家找了一間屋子,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林晚節一邊給陳和平治病,一邊給人道歉:“陳大人,是我的不是,還好沒釀成大錯。”

陳和平在床上翻著白眼,心說那是因為自己功夫好,換做其他任何人,絕對當場斃命。

“算了,不知者無罪。”

陳和平故作矜持,然後看了看林晚節。

感覺有些不對。

上次跟林晚節交手,這人雖然力氣很大,但也沒有大到如此地步。

這才過了多久?

林晚節的力氣更上一層樓不說,連氣息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不出結果,陳和平轉移了話題。

“蕭夫人你們準備如何處置?逃跑不是辦法。”

大夫人的去留是最大的問題。

陳和平說的很現實,逃走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正如林晚節在蕭家的時候,如果逃走了就能自由,那林晚節早就走了。

現在大夫人不是自由身,逃走後就是黑戶,要麼一輩子不見人,要麼還是會被人抓,甚至會被通緝。

“我是要給蕭夫人贖身的,可對方要價太高,我的銀子根本不夠。不知道陳氏布莊……”

陳小蠻低著頭,小聲說:“五萬兩的話,就怕是我們家散盡家財也湊不夠。”

這時候,林晚節淡淡一笑:“我來就是為夫人贖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