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節的安慰讓大夫人心中稍安,可有些事並非說不怕就不怕的,有些既定的事實不是想改變就改變的。

大夫人仍有擔憂,心想林大什麼都不知道,鬧到衙門可難得收場。

林晚節想法倒是簡單。

以前蕭家輝煌,沒人敢議論大小姐的身份。

現在蕭家落寞了,除非改名換姓,被人認出後肯定會惹來非議。

今日不是遇到王家的人,他日也會有別家的人。

事情既然鬧到現在,索性往大了鬧,殺雞儆猴,堵住後來人的嘴。

這年頭哪有什麼驗親的手段?

所謂的滴血認親根本沒有科學依據,林晚節馬上就能化解。

不管用什麼手段來檢驗,只要大夫人一口咬定大小姐是親身的,任誰都拿不出證據來反駁,更何況蕭老爺都死了,死無對證的事情,更沒法說。

到了衙門,就立於不敗之地,根本不虛。

蕭玉蟬很奇怪,為何孃親表現得有些心虛,反倒是林大信心十足。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久,揚州的官差行來,王肖寧立刻變了副臉色:“好好好,官差來了,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說?”

“怎麼回事啊?”

官差叉著腰,高傲地掃過現場,最後目光落在王肖寧的身上,感覺有些眼熟。

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對方身份,立即換了副臉色,拱拱手:“原來是王大小姐,在揚州的地界還有誰敢找您的不是?”

說完,便看向林晚節,目光兇狠:“大個子,幹嘛呢?你知不知道這位是誰,這位可是江南王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都三十歲的女人了,自稱小姐,也不害臊。”林晚節不屑哼聲。

“你……”即便是古代,女人也最怕被人攻擊年齡,王肖寧一聽頓時急眼了。

林晚節卻繼續說:“再說了,這二小姐什麼時候變成了大小姐?王家真正的大小姐在這兒呢。”

官差一聽糊塗了,看著大夫人皺起了眉頭。

“王家二小姐汙人清白,壞人名節,該當何罪啊?”

林晚節淡淡問道。

古時不管何種朝代,女子名節重於天,任何人汙衊女子清白都是極其嚴重的罪行,但這樣的告狀也不是隨意出口,因為對被告的名節傷害也很大。

大夏律例,狀告他人汙衊清白,原告到了公堂上先要打十個板子,拉高狀告門檻,以免女人隨意汙衊他人。

一旦捱了板子告了人,被告不管是誰,都要嚴肅處理,天大的官都不可輕視。

曾有人就用此法告倒了一州知府。

一聽林大說汙人清白,官差立馬嚴肅起來:“王小姐汙人清白?話可不是亂說的。”

“我們敢報官,就沒帶怕的!”

“你們確定要報官?要知道,告人汙衊他人清白,到了衙門裡,先要打你十個板子。”

“莫說十個,二十個我也認!否則我家夫人如何出去見人?”

林晚節毫不猶豫,義正詞嚴,說完掃向王肖寧。

這下王肖寧有點兒後悔了,沒想到這人這麼剛,告人清白的事情可不能隨便說,到了衙門先挨板子的事情誰願意?

但對方居然這麼硬氣,到底哪兒來的自信?

“這個……”

官差也有些為難,這樣的案子不多見,這麼硬氣的人也少有,平日裡遇到此類案件多是官差進行調解,大家說開了,道個歉什麼的就結束了。

於是,官差照著舊曆開始勸說:“名節之事不宜聲張,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也就過去了。而且王家小姐身份尊貴,斷不會說出那樣的話,我看還是算了。”

“算了?”林晚節看著王肖寧,冷冷一笑,“王夫人,既然官差都說了,那我就問您一句,我家小姐到底是不是野種?”

野種二字何其刺耳,林晚節跟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也甚是嚇人。

蕭玉蟬緊張地抱著林晚節的胳膊,她都有些害怕,想讓事情儘管平息。

“你是什麼人?敢跟我如此說話?”

“我是蕭家家丁林大。”

“一個家丁!竟敢如此?”王肖寧頓時火氣上來了,“你個狗奴才,你能代表王雨檬嗎?”

“林大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想此事平息,你就當著官差的面再說一句,以後無論在認識時間,任何情況都不能稱呼我女兒為野種,更不能汙衊我們母女的清白。你若能在官爺面前保證,此時就算了。”

“要我跟你保證?你做夢去吧。你這女兒是怎麼來的你自己最清楚,不是野種是什麼?我有說錯嗎?”

林晚節臉色一沉:“官爺,你也聽到了,她是當眾說的,王家也算是揚州有頭有臉士族,居然有如此惡狗一樣的人,不好好懲治,以後還會亂咬他人。”

官差一拍額頭,此事並非他所能控制了:“那就一起去知府衙門,請知府大人來斷案吧。”

事情終究是鬧大了。

王家小姐汙衊女人清白,被人告了!

只要牽涉到王家,事情就小不了。

不說是揚州第一大族,至少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家庭。

連王家的人都敢告,也不知是什麼人物。

先不管什麼人物,告人汙衊清白,開堂就得先打原告板子。

揚州已經好幾年沒遇到這麼勇的人了。

王肖寧當然知道這規矩,她可不管之後的事,對方這一頓打可是少不了的。

衙門口,兩條凳子已經準備好了。

林晚節作為原告趴了上去。

蕭玉蟬心疼得要死,哭著說:“林大,要不咱們算了,犯不著挨這些板子。”

“怕什麼?今日不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以後還得欺負咱!藉助此次機會堵住悠悠眾口,是一筆血賺的買賣。我皮糙肉厚,挨一頓板子算什麼?”

說完,給大夫人使了個眼色。

來的時候,林晚節就已經跟大夫人說好了,讓她死咬著不松,定死了蕭玉蟬就是她親身的。

大夫人點了點頭,想著林大不惜讓自己吃苦也要讓女兒活得光明正大,心裡感激。

周圍百姓也到了,議論紛紛。

知府大人在門口皺眉,點了幾個官差準備動手。

這時候,王肖寧忽然說道:“大人,這不對吧。清白是蕭夫人的,不是這個家丁的,一個小小的家丁憑什麼告我?要打也該打蕭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