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不相信會這樣,覺得雙腿的僵硬是暫時的,體內的毒素終將被真氣所清除。

孤獨的衙門後院裡,竟無一人注意到武帝的情況。

而武帝也礙於自己身為高手的顏面,一直硬撐著,不相信自己壓制不住毒性,一個人獨自調息。

一夜之後……

回京的隊伍已經準備齊備,人手都在知府衙門外候著。

林旺站在武帝的寢殿前,輕輕敲著房門:“皇上,鑾駕已經準備,只等皇上啟程。”

沒有迴音。

林旺皺眉,又敲了敲門:“換上,鑾駕已經準備,所有人都到齊了,時辰快到了。”

還是沒有迴音。

林旺看看天色,這皇帝出行都是講究時辰的,錯過了時辰很麻煩,所以林旺有些著急。

如果是以前,林旺肯定直接進入武帝的房間叫武帝起來。

可現在武帝的脾氣大變,一點兒不高興就要殺人,林旺已經被打掉了後槽牙,現在跟皇上說話可得小心一些。

於是林旺又喊了聲,還是沒有回應。

最後,林旺決定找一個差人過來,讓他進去叫皇帝。

差人一聽直接嚇尿了,他哪兒有這個膽子?

不過在林旺的警告下,差人最終還是邁向房間,進去之後不到半分鐘,裡面就傳來了驚疑的聲音:“皇上人呢?”

“皇上不在裡面?”

林旺滿心疑惑,趕緊跟了上去。

看了一眼果然是空無一人。

皇上去了哪兒?

這可怪了。

但也沒人會去想皇上出事,畢竟在皇上面前只有別人出事的,從沒有過皇上出事的時候。

但林旺想到現在有些不同,皇帝身受重傷,突然消失,不是好兆頭,趕緊叫人去找。

官差們下意識的認為皇帝消失是一個人去揚州街上游玩了,全都往外面去找。

只有林旺一人滿心疑慮走到了後院。

他心裡還在想林晚節昨天說的話。

他的毒藥可能不足以堵死皇帝,但可以將皇帝削弱到極致,那時候將會是殺死皇帝的唯一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林旺小聲嘀咕著,雖然剛開始對林晚節的話不屑一顧,可他一人想了一晚上,覺得林晚節的話有些道理,當然前提是要他的毒藥有效才行。

想著,林旺搖了搖頭,心說這是在想屁吃呢,那麼一點兒毒藥怎麼可能毒殺皇帝?昨天皇帝都好好的,屁事沒有,削弱皇帝?怎麼可能?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過去,昨天武帝所在的躺椅已經沒人,但是,在躺椅旁邊,一個身著黑色龍袍人面部著地,一動不動地趴著,背上黑袍還有昨晚留下的沙塵,像一塊在後院待著很久的石頭。

林旺腦子嗡的一聲,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然而眼前的一切沒有絲毫變化,不管他怎麼揉眼睛,地上趴著的黑袍人依舊存在。

林旺艱難地嚥了口口水,試探著喊了一聲:“皇,皇上?”

沒有動靜。

地上的人像是已經死了很久一樣,沒有因為他的呼喚作出絲毫動靜。

林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氣血上湧,連都紅了,心跳跟打鼓一樣激烈,一步一步挪著身子靠近地上的人。

林旺一輩子跟著皇帝經歷了很多生死時刻,面對千軍萬馬之時也沒有現在緊張。

林晚節的話再次浮現在林旺腦海,他記得那人反覆強調他的藥有劇毒,無論是皇帝還是他都沒有引起重視。

難道,難道那小子的毒藥真有這麼厲害?

連武帝都,都抵不過?

林旺到了黑袍邊上,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地上的人,跟個女人似的輕輕地喊:“皇上,您,您還好嗎?”

還是沒有反應!

“真,真死了?”

林旺感覺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也不知道現在是興奮還是恐懼,只覺得手腳都有些發麻,更加感覺不可思議。

這可是武帝啊!

號稱不死不滅,天下第一的高手。

為了殺武帝,多少人用了多少辦法都沒有成功過?

林旺為了找尋所謂的“穿腸散”就用了數年的時間,還勾結了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反派白蓮教,從白蓮教中找出了功力無限接近於武帝的超級高手作為最後殺招。

經歷了一個月的佈局,每一步都沒有出錯,到最後卻只是將武帝重創,沒有將其殺害。

但那個叫林晚節的小子,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研製出了能殺害武帝的毒藥?

這怎麼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啊!

但顯示擺在眼前,好像真的成功了,武帝真的已經死了!

林旺足足呆了一刻鐘,用來消化武帝已死的訊息。

心中的震驚和駭然也在逐漸消退,他開始接受現實,一點細微的喜悅如清泉一樣從石縫中冒了出來,然後很快就成為了泉眼。

林旺振奮起身,在無人的後院仰天長嘯:“終於,終於,終於!”

“成功”二字還沒出口。

突然一個抽氣的聲音傳來。

原本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黑袍,突然來了鯉魚打挺,武帝艱難地叫了一聲:“啊!”

這一聲本能地叫喊把林旺的三魂七魄都嚇沒了!

一開始不相信武帝會死,然後逐漸接受現實,好不容易相信武帝死了,現在突然又活了!

這特孃的要把人的心臟病都嚇出來啊!

而且林旺還擔心剛才的興奮狂喜有沒有被武帝發現?要是被發現,自己豈不是要從幕後被揪出來了?

想到這些,林旺腿都軟了,哆哆嗦嗦問道:“皇上,皇上您怎麼了?”

武帝一聲長嘆:“好厲害的毒物!朕,朕的真氣居然無法去除!”

“什麼?毒?那個人的毒?”

“朕用了一夜都不能將毒素清除,只能毒素都壓制在下身雙腿經脈之中。林旺,速派人將朕抬到車轎中,朕已經無法行走了。”

“皇上,您的腿?”

林旺這才注意到武帝是坐著的,雙腿很奇怪地擰在地上,看著就有點兒癱瘓的感覺。

“這雙腿已經廢了。”武帝皺眉,平靜說著,也不在乎一身風塵,陷入了沉思。

“都是那個林晚節,居然敢毒害皇上,必須將其抓來處死!”林旺叫嚷著。

武帝卻是搖搖頭:“不必了,人家早就說過是劇毒之物,是朕不放在心上非要服用,與他無關,不用多廢話了,趕緊啟程回京,不要耽誤了時辰。”

武帝就是武帝,連一雙腿廢了都不在意的。

林旺實在是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有時候暴躁如雷,稍有不順就會殺人洩憤。

可在有些時候卻有著無限的容忍度,似乎什麼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就算有言在先,但畢竟是被毒廢了雙腿啊,就這麼算了?

帶著疑惑,林旺吩咐差人將武帝抬到了回京的車轎中。

趕在指定好的時辰前,隊伍終於啟程。

皇帝的行程一直被人關注著的,訊息第一時間傳回到了林府,傳入林晚節的耳中。

聽到皇帝離開揚州,林晚節終於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的蓖麻毒素有沒有起作用,至少皇帝沒有來找自己的麻煩。

這一次,林晚節用蓖麻毒素對付皇帝,也算是給上次看見皇帝摟著玉嬌兒的報復。

報復已經有了,至於皇帝是生是死,林晚節便不再關心,恩怨已清,也算給南宮紅葉和玉嬌兒都有了交代,自己的內心也安穩了。

就是不知道南宮紅葉在那一夜之後去了哪兒?她的傷有沒有好轉?

林晚節終免不了去想的,南宮紅葉用玉嬌兒的臉給林晚節造成了不小的困惑。

一方面是不允許別人頂著玉嬌兒的臉招搖過市,另一方面又會覺得這可能是唯一能再見到玉嬌兒的方式。

“林大,在想什麼呢?”

大夫人從後方輕輕抱住了粗壯的男人,將窗戶關好,指了指房間內特指的鐵板大床。

“喏,新家新床,照著你的體型定製的,不上去試一試?”

林晚節的思緒瞬間被勾走,畢竟是大夫人,是唯一一個能跟玉嬌兒搶奪地位的女人。

聽著大夫人的話,林晚節接收到了大夫人的訊息,反手將大夫人抱起,扛著到了鐵板大床上。

這床是夠結實了,可林晚節總覺得有點兒彆扭。

一對男女躺在鐵板床上,乾柴烈火地燒了起來,怎麼像是在烤鐵板魷魚?

不過也不管了,林晚節試過大夫人的滋味後就忘不掉了,就算豁出去這條老命,也必須將大夫人辦得服服帖帖,免得她一天天地叫林大,不叫老爺。

一番雲雨,大夫人紅花綻放,嬌豔欲滴,抱著林晚節的胳膊軟得跟水一樣。

“這女人吶,還是要男人的澆灌。要不是有你這憨子伺候夫人,夫人還不知道三十歲的女子是這般的滋潤。”

“夫人,我這還叫憨?就不能叫一聲相公老爺啥的聽聽?”

“好好好,好相公,好老爺,奴家有理了。”

回答得太敷衍,林晚節有些悻悻然。

不過他也更享受女人在快活之後的感覺,像水、像沙,像一灘可以被隨便揉捏的爛泥。

這時候的女人最順從,最可愛。

“你這憨子,手段這麼多,以前也不見你早些施展,你與玉嬌兒你儂我儂,也不見你行動,夫人還以為你是個雛兒啥也不懂,羞得教你,不敢開口。原來是這些個啥都會,真是人不可貌相。”

“哎!”林晚節重重嘆了口氣。

也只有大夫人敢和林晚節隨口說說玉嬌兒,還自作比較。

林晚節也吐露了心聲:“若當初能早些受到大夫人的啟發,也不會留下如今的遺憾了。”

“也可能是留有遺憾,才會念她這麼久吧?”大夫人也跟著嘆氣,縮到了林晚節的懷裡,享受著溫存。

林晚節思索著,心裡也沒個準信:“誰知道呢?”

“說起玉嬌兒,上次那假冒玉嬌兒的女人呢?不見了?”

“不見也好,總是出現在眼中晃來晃去,饒人心煩,最好別再出現,久了也就淡忘了。”

說著,林晚節突然打了個噴嚏。

“怎麼?有人在想你?你在外還有多少紅顏?”大夫人打趣一句。

林晚節揉揉鼻子,並不在意,一個翻身又把大夫人給壓在了身下。

揚州城外連線小青山的群山之中,陸婉兒攙扶著師父回到了山寨內。

許多白蓮教的高層都出門迎接。

“仙子。”

“仙子辛苦。”

“仙子身體還好嗎?”

陸婉兒告知眾人師父身子還在恢復,暫無大的問題。

秦懷柔卻還是冷著臉,一言不發跟白蓮教眾人擦身而過。

這一次刺殺皇帝失敗,但凌波仙子展現出了超越常人的實力,已經不是這些尋常江湖人士可以觸碰的層級了。

捂著對於高手有天然的敬畏之心,儘管計劃失敗,卻沒有人敢多問一句。

而且白蓮教現在的話語權也逐漸向凌波仙子轉移。

“仙子,咱們白蓮教以後有什麼計劃?”

“是呀,大家都盼著白蓮教好起來呢。”

秦懷柔到了一間草屋門口,回頭說了一句:“以後所有的一切都交給婉兒。”

所有人都看向陸婉兒,沒有任何猶豫,紛紛問道:“婉兒姑娘發個話吧,咱們到底要怎麼做?對,我們都聽你的。”

“都散了吧……”陸婉兒幽幽一嘆,低下了頭。

陸婉兒有些累了,不想搞了。

總以為自己或許能成就一番事業,但最後都是一場空,而且,師父還需要人照顧。

“散了?婉兒,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這次是真的,大家都散了吧。”

這下炸了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

散夥可以散夥,但不能這麼草率散夥,當初把人聚起來是說要幹大事,大家都等著幹出一票事業,然後豐衣足食的。

“婉兒,你總得給大夥兒指明一條道吧,畢竟有兩千多弟兄,總得要個生計。”

“這個我也幫不了各位。”

陸婉兒無奈說著。

一眾人都有些失望,但沒人敢說什麼。

這時,南宮紅葉扶著房門,看著在院中眾人:“願意留下的,跟我一起投奔那個什麼物流公司去,免得大夥兒當劫匪,不如當那個什麼快遞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