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哼!你家少爺都不曾說與我聽。」

「這……石榴只覺得這是個有趣的彩頭,並不是……」話沒說完,淚都快掉出來了。

「放心,你家少夫人我才不會為了這種小事與你家少爺生氣離心。」

「那就好那就好,石榴還想伺候少夫人一輩子呢。」

「你這丫頭,難道不準備嫁人嗎?」

「石榴還小。」聲音羞澀易懂。

「莫不是已經有心儀的人了?」

「嗯……是門房的唐喜子,不過他好像不太喜歡我。」.z.br>

看自家丫鬟傷感,無憂堅決不能坐視不管:「其實啊,女人就該百媚千嬌,不過,男人大都喜歡說話溫柔的。待日後有時間本夫人一定傳你一招,到時候閃瞎他的狗眼。」

「是,石榴到時一定好好學。」

「少夫人,可以出去了,今日只是試喜,蓋頭可免。」

「嗯,走吧。」

院中,唐羽正在細細聆聽唐浩的叮囑。

「相公~」

一聲呼喚,彷彿從時空穿越而來一般,回首,唐羽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美目流盼、如新月生暈,來沾喜的人群中也引起了一陣騷動,無憂的美,美的驚心動魄,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渾不似真人,那一雙琥珀色的雙眸,彷彿能將人的魂魄變成她的囊中之物。

「娘子,你真美……」

突然,無憂神海一刺,她淡眉輕蹙,唐羽後面說的什麼她根本聽不到。

「醒!」

一聲溫和,卻在無憂的神海炸出了一片驚濤駭浪!過往雲煙漸漸成嘯,風起!冷冽的狂風驟時將黑雲壓城,城欲摧,雨落!漂泊的大雨猛的將她的神識沖刷乾淨。

「娘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看到無憂血瞳湧現,唐羽擔心壞了。

「娘子?」

「娘子你怎麼了,我是唐羽,你的相公……無憂!你不要嚇我……」只見她抬起右手,一道道閃電在她的掌心橫空掠過。

「呵,唐羽,原來你就是食了蛟龍宴的唐家少主?」無憂眼眸心裡閃過一絲寒芒。

「娘子,你說什麼呀……」

「丫頭,你……你怎麼知道?」唐羽不知道他的病是怎麼好的,唐浩卻是知道的。

「吾乃無念淵淵主屠我無念者,我必屠之!」話落,潑天的黑色魔氣驟然迸現。

眼看無憂愈發失控,唐羽歇斯底里的吶喊道:「什麼蛟龍宴!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唐家派人入我無念,屠我蛟龍一族,老幼無一倖免!你,唐家少主,我倒想問問,我無念淵的蛟龍心、蛟龍筋、蛟龍骨、蛟龍血,味道如何?是否還合你的胃口!」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黑色骷髏從虛空中浮現,宛如一個弒殺的魔鬼。

「娘子,你別這樣,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別這樣,你來殺我,我在這兒,只要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她的眼中帶著恨,這讓唐羽無所適從。

「別叫我娘子!我不是。」無憂撇過臉不再看他。

「娘子……」

「閉嘴!」

「丫頭,無念淵的事,小兒是真的不知,你若要殺就殺我好了,是我下的令……我……我唐浩甘願受死。」說著,兩腿已跪了下來,身後一片全部跪了下來。

無憂看著滿院的唐家人,心中惱火得很,「別慌,一個一個來,是誰告訴你無念淵的蛟龍可以治病的?」

「是我!」

這時,從院外走進來一個身著七彩巫袍的老者,正是巫醫杞巳。

「杞巳拜見淵主,冤有頭債有主,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造成的,杞巳自願伏法。」

看他動作利索,急急想要赴死,無憂就知道他定是算出了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的真相,她嘴角輕嗤,看著跪在地上的「小人」:「呵,你不會是覺得你死了之後便能免於折磨吧?噢,忘了告訴你,老孃還有一個身份,便是酆都鬼城的帝后,我要你死後入阿鼻地獄,永生永世都不得輪迴!」

話音剛落,她手中的雷電就化身一把長劍猛然斬出。

「嘭!」屍塊宛如爆開的碎石灑了一地,她身上的喜服也沾上了點點血色。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老夫就是隨便逛逛便能遇到如此趣事。」突然,天空掠來一道黑影。

「無念淵主,老夫乃天道宗的長老,不若我替你殺了唐家所有人,你賞我一條蛟龍玩玩怎麼樣?」待靠近,眾人才看到是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國字臉,配上一雙陰鷙雙眸,眉間卻毫無違和的點了一抹亮紅。

不等無憂開口,他竟徑直走向唐羽,「你小子還真是有口福,不過有福享卻無福受,那今日便拿你血先來練練手!」

話完,他正要伸手的動作卻戛然而止。

因為他的腦袋正被人死死箍在手中,只聽身後傳來一聲邪肆冷笑。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傷他分毫!」

「嘭!」

五指攥緊,一顆人頭驟然成腥,瑩白色的腦漿隨之漫了一地。

在場眾人,有的已抵不住這視覺震撼,開始趴在地上噁心作嘔……

看到她的維護,唐羽淒涼一笑:「娘子,無論你是想要蛟龍心還是蛟龍筋、亦或蛟龍骨、蛟龍血,相公都隨你,只是,我只有一個要求,你需得親自動手。」

他手一抬,一旁的唐風便將隨身的匕首遞了過去,他兩手托起,循循誘導:「來,剜我的心,抽我的筋,碎我的骨,喝我的血,都依娘子。」他步步上前威逼,無憂卻步步後退,兩日朝夕,宛如一個世紀一般,教她如何下手。

「別逼我……」

「娘子,我叫唐羽,是你的相公,羽,意為飛箭……」他想在臨死前,讓她記住自己。

「站住!你是不是以為我下不了手!以為我殺不得你!」無憂奪下匕首,對著唐羽怒吼道。

可惡!這人在逼她下手!

這時,唐情恰好跑了進來:「嫂子!你在……嫂子,是不是情兒今天早上沒來找你玩,你生氣了?」

無憂根本不看她,右手緊握著匕首對著唐羽的脖子四目對峙。

見此,唐侯起身跪在無憂身前,「弩衣之首唐侯,自願領死,息淵主聖怒!」話落,他手中弩箭對著自己脖頸急射,「嗖」的一聲,一顆頭顱被硬撕了下來,這就是唐家強弩的威力。

「啊………」

唐情見狀,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弩衣唐拿,自願領死,息淵主聖怒!

「弩衣唐蓋,自願領死,息淵主聖怒!

「弩衣唐朝,自願領死,息淵主聖怒!

「弩衣唐從業自願領死,息淵主聖怒!

「弩衣唐泰………」頃刻間,一顆顆頭顱,拋灑而出。……

不一會兒,鮮血代替了紅綢,淌滿了整個飛羽閣。

望著滿地的淋漓,唐羽神情痛苦,「最該死的人明明是我,若不是因為我……娘子卿卿,唐羽一生能與娘子相伴,已是死而無憾了。」下一秒,只見他突然奪過匕首對著自己的心臟就是一刺。

「想死,你問過我了嗎?」

只見無憂雙手緊緊攥著刀尖,赤目低吼道。

刀刃所阻之處,透明的肌膚隨之蛻化,沁血紅骨漸漸突破最後屏障,展現在大眾視野。

「石榴!石榴!備水快點備水!」

「不用了……你的命是無念淵所有生靈換來的,你無權……」無憂甩了甩頭企圖將那種昏沉感從神識中甩掉,「你的命是我的……」

「娘子,是我害了你……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你,你告訴我……」

無憂一把推開唐羽,正準備要抬腳離開,便聽到從自身發出的「咯咯」聲,那是骨響,身體原比她預料的還要糟糕。

「娘子,留下來好不好?你若是擔心流言蜚語,我們就回唐家堡生活,不再上來了好不好?求你……」唐羽苦苦哀求。

無憂頭也不回,冷冷說道:「我成親了。」

「我不認!我不認!你是我唐羽的妻子,是我的娘子……」

一股碎骨裂魂的疼痛呼嘯碾來,無憂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力氣喚道:「阿修羅」

從她耳後銀髮間竄出一道銀線,縷縷萬千化身一隻星際獸,它身形修長,神似狼犬。

「以後由它保護你,不許再尋死了。」謝謝,謝謝你葬了我,謝謝!

剛才她正想要對他動手時,神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幕往事。

她身死極寒風暴之地,是他,跪在冰上,僅用手中的一把匕首,一點一點鑿出一個墓室將她安葬的。

他的血那麼熱,流的到處都是,還有一滴,被他有意塗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說:「嘴上有了血色,你就不冷了。」他還說:「你若是醒了,記得來找我,需得做了我娘子,才能報這恩情,還有,我叫唐羽,羽,飛箭的意思。」

「娘子,我知道留不住你……不墜深淵,不負誓言,我唐羽說過的話,不會改變,你永遠都是我唐羽唯一的娘子,唯一……」

葬身之恩我還了,可這情愛之恩,我無憂終是又欠下了。

「唐羽,羽,飛箭之意。」她沒有說出口,她能感覺到她的口腔已經木了。

最後,她用盡全力,化身魔氣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除去弩衣,唐家未有任何人受傷,一場浩劫就這樣莫名的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