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無聲,次日烏雲壓頂,整個中立之地都被籠罩在層層厚霧之下,柳容璟提著食盒走來時,眉心微蹙。

看著跪了一夜都不曾挪動的人,他心生不忍:「崔兄,別跪了……對了,母親新熬的雞湯,你同我一起進去好不好?憂妹妹也該吃東西了。」

聽到柳容璟的話,崔不群僵凍的模樣才有所轉變,他仍舊跪在地上,雙臂貼地行禮:「主子,小主該用膳了。」

「主子,請准許柳公子進去。」

「主子,不群死不足惜,可是小主身體欠安,不能餓太久。」

「求主子開恩!」

「主子……」

「死就死了,喂!小爺要進去了啊!」柳容璟硬著頭皮走上前推開了竹門。

每走一步,昨日的恐懼的就會加深一層,「那個……憂妹妹你睡醒……」當看到空蕩蕩的床時,柳容璟未說出口的話及恐懼,頓時化成了無盡的怒火。

他如箭一般從竹屋射了出來,一把揪住崔不群的前襟將人提了起來:「他到底是誰!你知不知道他把憂兒帶走了!你說啊!」

「走了……」

崔不群一聽,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隨即不省人事。

「崔兄!」

空憂谷,幻化之境,滿谷遍野的透紅,一座谷中別院獨立於中,院內桃花瀲灩,花瓣又不似普通桃花那般粉白,而是殷紅通透,每一片都薄如蟬翼,彷彿沁了血一般。中文網

只見男子將人從床上撈入懷中,附身在女子髮間耳語了幾句,依稀能夠辨別一二:「好夫人,不能再賴床了……下山去賣字畫了。」

溫和的聲音滑入耳畔不久,房中就傳來了女子的撒嬌聲:「嗯~我想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不太好,夫君想著賣了字畫給夫人買肉……」

「起了起了!馬上!」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女子一身紅裝就站在了院中,她如玉的肌膚在紅色扇裙的襯托下,更是平添了幾分妖冶的氣息。

「夫君快點!我餓了!」

「我來了,夫人的糖袋子呢?」男人也是一襲紅袍,他雪白的肌膚在張揚喜慶的烘托下,如明珠生暈,曉月春光。

女子一摸腰間,秀眉微蹙:「對啊,夫君,我的糖袋子呢?」

男子站在廊下,一雙桃花鳳眸微微眯起:「過來。」

女子跑上前,恰好撞進男子的懷裡,男子溫柔的將一個銀色的錦布荷包系在了她的腰間。

「說起吃肉,夫人好似眼中就只剩肉了。」他聲音清靈溫和,宛如一口溫熱的佳釀滑入喉嚨漫過全身。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夫君我們快走吧,去晚了就沒位置了。」女子的美,帶有三分嫵媚,七分凌厲,即便她柔聲細語,也別想從她身看到溫婉內斂。

男子被她的美,晃得片刻失神,呆呆說道:「好,夫君抱你。」

「白么么走了!」

隨著女子的吆喝聲起,一頭威猛的白虎馱著兩個畫筐從一旁的小屋裡跑了出來。

那是一隻白色的吊睛虎,它的眼睛藍瑩瑩的,猶如一顆顆藍色的寶石。

它踱著方步,威風凜凜,它的身後還跟著一隻紫色的小貂獸,那貂獸鬼鬼祟祟將身子貓在白虎身下,不過還是被眼尖的女子逮了個正著。

她蔥白玉指一指:「紫星迴去,回來給你帶肉肉吃,不然……哼哼。」

聽到女主子的話,紫貂獸洩氣的趴在地上,望著兩人一獸漸漸離去。

若崔不群看到這一切,定是要從昏迷中驚醒的,因為那女子正是他侍奉過的無憂,男子,自是他的主子,藥王宗大師兄「千塵」。

有半刻鐘,兩人來到了一個名叫「星海鎮」的地方,鎮中有一條繁華大道,路的兩側有各色美食攤位,還有許多酒樓小館兒。

「夫君,我想吃牛肉餅,你帶我先去買吃的好不好?」剛到地方,無憂就扯著千塵的腰帶撒嬌道。

「好,我們一起,白夭夭,把東西擺上。」說完,一手牽起無憂就往一個肉餅鋪子走去。

別的攤鋪都是人在理貨,而這個卻是一頭白虎,不過,眾人好似見怪不怪,並未引起任何的非議。

「夫人能吃幾個?」剛到肉餅鋪,千塵就發現無憂兩眼直直的盯著滾燙的油鍋,裡面的肉餅在一雙筷子的撥弄下,很快就從白色變成了酥脆的金黃。

油鍋……

炸的好像不是餅……是什麼呢?

「夫人,口水快流出來了?」說話時,千塵的手明顯一抖,不容她再想。

這是他的妻,他的!

「夫君,我可以吃五個嗎?」

「當然。」他笑著應道,「來六個牛肉的。」

店主笑呵呵點點頭,將肉餅包好,遞了過來,剛到手,旁邊就有一隻貪吃鬼順走了一個。

「嗯嗯……真好吃,裡面的肉又香又辣,太好吃了……夫君你看!有酸湯雲吞,我想吃……」

「夫人確定小肚子能裝得下?」

「嗯嗯,吃不完不是還有夫君嘛,好不好?」

從她甦醒到現在,她的撒嬌使他備受鼓舞,「好,夫君帶你去嚐嚐。」

畫攤前,白虎賣力表演,又是打滾又是作揖,很快就引來了不少看客。

「哈哈哈……滾的好!」

「瞧瞧這是誰家的獸寵,居然還懂得賣畫兒。」

「可不是嘛,定是哪個仙人的曠世奇作,我先來看看。」說著,一個男子開啟一卷畫軸。

一副生動的接親場面,活靈活現出現在了畫紙上,飛馬囍車,星耀萬丈。

「快看!上面還有字。」

「十一光年二十一載,萬星之主藍千塵迎娶聖光殿女君曦無憂為妻。」

他又開啟一幅,上面繪製的是兩人手牽花球的畫面,少年明麗不可方物,女子則頭頂紅色蓋頭站於身側。

「又有字!」

「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星日之盟,載明鴛譜。」

他遂又開啟了幾幅,裡面的內容同第一二張一模一樣。

「我要兩幅!」

「我也要兩幅!」

「我也要……」

不一會兒,待無憂吃的渾身懶散回來時,畫已經全部賣完了,白夭夭也收好了錢袋子。

它就那麼慵懶的伏在地上,任由陽光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