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夜色作掩護,鍾楚瑤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倒是什麼沒有察覺到什麼。

不然就林禹洲那顫抖的睫毛,指不定早就暴露了。

但這裝睡,也不是沒有意外收穫,鍾楚瑤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平日裡不會說出口的關切,倒是聽了不少。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出於同情,可林禹洲的心還是忍不住為之跳動。

絮絮叨叨的一整夜,鍾楚瑤也不覺得時間難熬,感覺轉眼間天就亮了。

生怕林禹洲發現,只能依依不捨的離開。

不過她沒第一時間離開醫院,而是拎著提前預定的早餐去了護士站,犒勞犒勞給她行方便的護士姐姐們。

護士小姐姐們也是拿人短,吃人嘴短,一邊誇讚鍾楚瑤人美心善,一邊給鍾楚瑤透露林禹洲最新的治療情況。

鍾楚瑤一直以林禹洲妻子自居,又帶著個長得完全像林禹洲的孩子,大家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兩人的關係。

“其實我覺得林先生的也不容易的,每天都自己一個人待著,而且化療反應又這麼大。”

“就是,我們看了都心疼。”

“你這麼大晚上的來,他不希望你們看到也是害怕你們心疼,但是人生病的時候難免脆弱,還是需要人陪伴的。”

道理鍾楚瑤都懂,可真的讓她回來,心裡還是有點發怵的。

她現在算是怕了林禹洲,就怕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影響到他的治療效果,那罪過可大了。

天大地大,治病最大。

其他的都不是重點。

但是護士的提議,她還是很心動的,跟大家道謝後,鍾楚瑤一路若有所思的回了家,正好林思願醒了,母子倆立馬商量了起來。

“你覺得護士姐姐說的可行嗎?”

林思願想了想,以他這麼多年對自己爸爸的理解,他點了點頭。

“我覺得可行,爸爸有時候還挺嘴硬心軟的,他就是不喜歡麻煩別人,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去。”

當然林思願還是有一點私心的,他都這麼幾天沒看到爸爸了,雖然每天聽媽媽說他的情況,但是還是忍不住會擔心的。

“那行吧!我們準備個早餐就去。”

鍾楚瑤覺得自己渾身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即使一夜未眠但是一點都不覺得累。

“媽媽要不你還是睡一會兒吧!休息一會兒我們再去。”

“不用,媽媽沒事兒的,你爸還餓著肚子呢!”

說完,人就鑽進了廚房,鍾楚瑤今天準備的還是米糊,考慮到林思願也沒吃早餐,又將拿出來的山藥放了回去。

在M國最大的不好就是食材稀缺,好多想做的養胃餐食都買不到食材。

鍾楚瑤現在都已經開始盤算,等林禹洲的治療結束,到時候她就帶著她去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慢慢的調理身體。

之前她就認識一個在食療方面很有造詣的中醫,她出發前就跟人家聯絡過,就想著回去之後可以好好給林禹洲調養調養身子。

米糊做起來很快,前後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鍾楚瑤就準備好了。

趁著個空檔,她還上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雖然感覺不到疲倦,但鍾楚瑤還是覺得自己的臉色有些難看,匆匆畫了個淡妝,才下了樓。

時間卡的剛剛好,下樓的時候米糊已經好了,匆匆打包好,就帶著林思願再次踏上了去醫院的路。

到醫院的時候,跟查房的醫生剛好錯過,護工正在勸林禹洲吃早餐,而林禹洲正坐在床上生悶氣。

按照前幾天的經驗來看,鍾楚瑤準備的早餐應該要到了,可今天卻生生比平時晚了20分鐘。

當然他絕對不是在等鍾楚瑤的早餐,只是看著護工帶來的帶著油花的湯就很倒胃口罷了。

見護工還在喋喋不休的勸告,林禹洲直接閉上了雙眼,拒絕任何溝通。

護工在醫院已經很多年了,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病人,見自己的話他完全聽不進去,只能搖搖頭退了出去。

與悄悄摸摸探頭進來的林思願撞了個正著。

護工看見林思願雙眼一亮,完全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正想開口問好,就看到了林思願得著急忙慌的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護工會心一笑,便退了出去。

林思願躡手躡腳的溜進了病房,走到了林禹洲的床邊,故作生氣的說道:“讓我看看是誰不好好吃飯!”

雙眼緊閉的林禹洲還以為自己是幻聽,動了動身子並沒有睜眼。

林思願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後的鐘楚瑤,小臉上寫滿了委屈,似乎是不懂,為什麼這麼些天不見的爸爸為什麼不願意睜開眼看看自己。

鍾楚瑤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算是安慰,轉身將米糊倒了出來,這才開了口。

“起來吃東西,不吃點東西待會兒打針會不舒服的。”

鍾楚瑤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林禹洲有些不敢相信,猛地睜開了眼,看清床邊站著的一大一小,下意識的就皺起了眉頭。

“你們怎麼來了?”

有些嚴厲的聲音,讓林思願更加委屈起來。

“我們不能來嗎?要是我們不來,都不知道爸爸沒有好好吃飯!”

“你是忘了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了嗎?”

說著林思願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眼淚更是說掉就掉。

養了這麼幾年娃的林禹洲哪見過這種陣仗,不對,之前也見過,但並不是在林思願得身上,而是在鍾楚瑤的身上。

那是很久之前,兩人還沒結婚的時候,鍾楚瑤經常用這招對付鍾父,屢試不爽,當時他並不能理解,但現在他懂了。

“對不起對不起聽聽,是爸爸不好,我吃飯,我乖乖吃飯。”

話音一落,林思願得眼淚立馬止住了,與鍾楚瑤對視了一眼,母子臉上都不自覺的掛上得逞的笑容。

林禹洲自然也是全都看到了,聳了聳肩,心中卻是難掩的鬆快。

至於母子倆突然回來這件事兒,三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

鍾楚瑤也自然的伸手將林禹洲扶了起來,林思願也麻溜的將小桌子推了過來,見鍾楚瑤將米糊端到了林禹洲的面前,又立馬送上了勺子。

母子倆默契的一批。

可下一秒,鍾楚瑤原本想要拿個枕頭給林禹洲靠著的手卻定在了原地。

看著潔白的枕頭上沾著的短髮,心口像是堵了一層什麼一樣,難受的要命,可她又不敢表現出來,生怕林禹洲知道了難受。

索性將枕頭拿到一旁,換了個枕套,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藏了起來。

正在喝米糊的林禹洲手一頓,但很快又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