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沒有即位,也沒有當監國,只是讓內閣的四個大學士在崇禎皇帝幾日前下達的中旨上補了票擬……但是皇極門外所有的人都清楚這樣一個事實,宮變已經發生了!

現在大明朝最有權勢的人已經不是崇禎皇帝,而是撫軍太子朱慈烺了!

其實撫軍的名義和監國的名義並沒有什麼不同,而且聽著還沒那麼刺耳,所以朱慈烺也懶得去更換。

就在四個大學士擬條旨的時候,朱慈烺又隨口宣佈了幾道令旨。

第一道令旨是讓王承恩將“昏迷”中的崇禎皇帝送去坤寧宮,由周後負責照顧。

第二道令旨是讓東宮侍衛營接管皇極門、午門、承天門、大明門的防務。

第三道令旨是讓朱純傑帶兵去控制戶部的新太倉,然後開倉放糧,將儲存在新太倉中的米糧,全都分給京師內城中的百姓。

第四道是命令東宮伴讀太監邱致中出任御馬監提督太監接管南海子淨軍——當然不是空著手去,還是帶上五萬兩白銀,將南海子淨軍上上下下都打賞一遍。同時還派吳三輔帶騎兵保護邱致中上任!

第五道令旨是提拔東宮伴讀太監黃大寶入司禮監擔任秉筆並提督東廠!

第六道令旨是提拔駱養性的弟弟駱修身為管領錦衣衛北鎮撫司,同時讓之前在午門外投靠的任逸洲,以東宮侍衛的身份兼任北鎮撫司監察千戶。

第七道令旨是命令管領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駱修身和自己的侍書官畢酒城一塊兒,馬上去把詔獄裡押著的罪臣都放出來——哪有那麼多罪臣?都是被冤枉的忠臣啊!現在本太子替他們做主了,統統平反,以後跟著太子混吧!

七道令旨下達後,朱慈烺就已經剝奪了崇禎皇帝在京師中僅有的一點實力。把崇禎暫時變成了個光桿皇帝!

“太子殿下,條旨已經擬好了,請殿下過目。”魏藻德這時已經將崇禎皇帝發給朱慈烺的中旨變成了手續齊全的聖旨了。

“好!”朱慈烺看過條旨之後,點了點頭,笑道,“本宮現在就是名正言順的撫軍了……既然是撫軍,而且還總督南北直隸軍務,是不是該有一個專門的府衙?”

崇禎皇帝給的“總督直隸軍務”差遣中的“直隸”,其實僅指北直隸,並不包括南直隸。

但是現在這道聖旨的最終解釋權歸朱慈烺!所以這個“直隸”就包括了“南北直隸”了。

另外,明朝並沒有什麼撫軍府或是撫軍衙門的存在,因此朱慈烺的“撫軍”差遣就有點有名無實了。

所以朱慈烺現在需要成立一個撫軍機構,並且透過這個機構來指揮軍隊。

當然了,現在他手裡也沒什麼軍隊,不過將來一定會有許多軍隊的。因此必須要開始組建高效且專業的指揮和參謀機構,讓一群文官去瞎指揮是不行的。

“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衙門?”魏藻德問。

“設立一個撫軍大元帥府?”朱慈烺思索著說,“太祖高皇帝曾經設立統軍大元帥府以節制中外諸軍事,後改為樞密院,又改為大都督府,最後改為五軍都督府。如今本宮出為撫軍,理當統轄五軍都督府,既然五府並歸本宮,自然應該合一。不如就將五軍都督府合併為撫軍大元帥府吧!”

“那兵部……”魏藻德低聲問。

朱慈烺笑了笑:“兵部自然是要有的,但是統兵、調兵、練兵、選將之權,應該集中於撫軍大元帥府。”

也就是說撫軍大元帥府不僅取代了早就沒有什麼實權的五軍大都督府,而且還奪取了兵部的實權,將兵部徹底架空了。

魏藻德又問:“那設立撫軍大元帥府的旨意應該如何釋出?”

“由內閣票擬,本宮以撫軍名義批紅!”朱慈烺想了想,又補充道,“在父皇醒轉和宮駕抵達大沽口前,內外諸事就暫時由本宮做主吧!”

他嘆了一聲:“等抵達留都後,本宮再向父皇,向孝陵埋著的太祖爺請罪……丟失北京和半壁江山的罪,就由本宮一力承當,絕不會諉過於諸位大明的忠臣!而護駕南幸,保大明半壁江山的功勞,都是諸君的。所以諸君都將是我大明的克難功臣!”

聽到朱慈烺的這番表態,在場的臣子們都在心中一嘆。

還是太子爺上路啊!不讓大家去背黑鍋,而且還左一個功臣,右一個功臣的吹捧大傢伙,都讓人不好意思了。

就在這時,首輔大學士魏藻德非常知趣的挺身而出,跪倒在地,大聲奏道:“臣願和殿下一起承擔,共同進退!”

“好好!”朱慈烺笑著,“魏學士果是忠臣棟樑啊!”

“臣也願和殿下一起承擔!”

“臣願和殿下一起擔當……”

“臣等願意……”

魏藻德一帶頭,皇極門外的廷臣們自然紛紛跟進,全都願意和朱慈烺一起背黑鍋了——這黑鍋可是個好黑鍋,大家一起背了,就說明是太子爺的人了。如果誰敢不背,呵呵……

其實背黑鍋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殺頭!你革職查辦也就算了,過兩天還能起復,殺頭這事兒誰受得了?

雖然朱慈烺砍人腦袋的時候也心狠手辣,但是護短的時候則更加堅決。“搶吳三妹”這件事情已經讓廷臣們看明白了……這位小爺和他爸爸不一樣,不會拿下面人的腦袋替自己洗脫責任。

其實崇禎皇帝也糊塗,他當皇帝的怕什麼黑鍋啊?只要大權在握,誰能制裁他?如果權力沒有了,黑不黑鍋的也沒啥區別。如果怕史書上說壞話,自己寫就是了……只要能打贏流寇和虜醜,史書還不是隨便寫?

“好好好!”朱慈烺又是連聲讚許,“父皇說你們這些廷臣個個該殺,本宮看來你們都是忠臣啊!個個都是我大明的棟樑啊!”

捧人的好話也不花錢,所以朱慈烺也沒啥不捨得的。

而且他對臣子們的要求的確也不高,一幫讀四書五經上來的封建士大夫,你還能要求他們幹什麼?能湊合著當個橡皮圖章就行了。

所以內閣的四個大學士,朱慈烺是一個都不會撤換的,而且都得打包帶走。還有一個督師在外的李建泰如果能找回來,也得繼續當橡皮大學士。對了,還有一個前任首輔,已經被革職查辦的陳演也得帶上。如果李建泰沒了,就讓他回鍋再當橡皮大學士。

只有帶著這些橡皮圖章大學士,朱慈烺控制的流亡朝廷才像那麼回事兒啊!

另外,這些跟著朱慈烺從北京出來的廷臣,都是今天這場宮變的參與者,都被打上了太子一黨的標籤!

不過同是太子一黨,親疏遠近還是有的。在皇極門這裡,就有三個靠不大牢的傢伙。

大權已經在握的朱慈烺深吸口氣,掃了皇極門外的臣子們一眼:“今日早朝就到此為止吧。除駱養性、光時亨外,其他人且先回去收拾一番,儘可能多弄些車馬,多僱些力伕,今晚都帶著家眷和行李到太廟、社稷壇匯合。”

說完這番話,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的早朝就算散場了,絕大部分的大明忠臣都小跑著離開,去收拾東西,準備跑路。當然,也有不少人會潛伏下來等待李自成的到來……

而被朱慈烺點名的兩個忠臣,駱養性和光時亨,則臉色難看地站在皇極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