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抿了抿唇,方才她走神的時候,蕭琅炎居然讓她來做決定?

她黑睫翩動兩下,才說:“程茴姑娘很好……”

話剛說到這裡,就看見蕭琅炎沉了一口氣。

旁人不瞭解他,但在他身邊伺候了那麼多年的沈定珠,看見他這個反應,便知道這個回答不是他想聽的。

她現在不會討好除了蕭琅炎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因為只有他,才能幫助她家族平反冤情。

故而看見蕭琅炎這個反應,沈定珠不急不忙地補充道:“但妾便是善妒之人,實在無法更改,否則王爺也不會只許妾做一個通房了。”

說到最後,她露出委屈,也無奈地眨了眨眼睛。

那模樣,好似說,她就這樣了,蕭琅炎護著,嫻妃能如何?

果真將嫻妃氣的不輕,臉色當即有些掛不住,那邊程茴已經暗自抿緊了唇。

唯有蕭琅炎,望著她揚眉,薄唇邊壓下一抹輕笑。

嫻妃終於放下溫和的架子,變得漠然威嚴起來:“本宮撫養琅炎這麼久,終究是不得心,你既縱著通房,那本宮也不再多問了。”

一番話,將蕭琅炎說成了忘恩負義之人,她軟硬兼施,誓不罷休。

蕭琅炎語氣變得強硬,眼神也跟著陰戾黑沉起來:“母妃這是做什麼?莫非為了一個宮女,就要跟兒臣生分。”

程茴忽然提裙跪下,聲音帶著十足的懇切:“王爺,此事怪不得嫻妃娘娘,是奴婢愛慕您,私下百般求了娘娘,娘娘心善,可憐奴婢才答應的。”

“請您接受奴婢,奴婢願做王府最末等的丫鬟,跟在您身邊伺候,絕無二心,凡事以王爺為先,事事盡力。”

說罷,她俯首磕頭。

嫻妃端起茶盞,吹了兩下,才嘆氣說:“琅炎,你也聽到了,本宮不是強人所難,但你只是收個丫鬟的事,也不麻煩,你再好好想想,不然你府中只有一個沈通房,日後她也會為難。”

恩威並施,看這個架勢,程茴是非收不可了。

但,不能收的那麼輕易。

沈定珠沉了一雙眼眸,抬眸看向蕭琅炎,他恰好也朝她看來,兩人出奇地默契,竟然察覺到彼此相同的想法。

蕭琅炎俊容嗤笑:“母妃,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那此人,兒臣就要了,不過兒臣身邊已有徐壽等人伺候,很是盡心,不再缺人。”

“但沈定珠身邊倒卻是缺一個丫鬟伺候,不妨就給她了,你伺候她,本王才能愉悅。”

程茴身姿僵住,抬起俏臉,眼眶已經一片通紅:“王爺,奴婢……”

沈定珠掩面惋惜:“你做婢女,豈不是折煞了?王爺,還是算了吧,她不喜歡,何必強人所難?”

她回到蕭琅炎身邊,輕輕靠在他懷裡,一副媚態溫柔的模樣。

嫻妃擰起細眉:“琅炎,你方才還說沈姑娘只是通房,既是通房,身邊也沒有丫鬟的規制,強行帶一個人在身邊,未免不合規矩。”

“你已經為她破格多次,在外招搖太過,終究會引你父皇不滿。”

蕭琅炎輕笑:“母妃提醒的是,那兒臣重新考慮。”

“考慮的如何?”嫻妃問。

蕭琅炎環住沈定珠的腰:“兒臣考慮將沈定珠聘做妾室,做了王府的妾,便可以有丫鬟伺候了。”

嫻妃眼中折射出冰冷的凜冽,她垂眸看向程茴,語氣有些淡淡的嚴厲:“你可願?”

程茴跪在地上,靠雙手撐著才能穩住身形,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須臾,她才點頭:“奴婢願意!”

蕭琅炎揚眉:“好,那就給沈侍妾磕頭吧。”

程茴轉而膝行著到了沈定珠面前:“奴婢程茴,給您磕頭了,往後定用心服侍。”

見程茴如此豁得出去,沈定珠反而心頭一凜。

送走了愚蠢的鄭爾蘭,倒是多了一個擅長隱忍的程茴。

事已至此,她紅唇展露出曼妙的弧度:“你起來吧,以後跟在我身邊,就隨我的規矩。”

嫻妃目的達到,面色也好看了一些:“你二人盡心伺候王爺,別讓本宮有憂慮才是。”

蕭琅炎眉宇黑冷,眼中帶著淡淡的玩味輕笑。

“母妃,既然如此,兒臣就先帶著沈定珠回去了。”

得到嫻妃允准,一行人告辭,程茴果斷跟在了他們身後,連行囊衣裳都不收拾。

上了馬車以後,沈定珠靠在蕭琅炎懷裡,餘光看見程茴一直低著頭,大概也是很不自在。

她不動聲色地喟嘆一聲,何必給自己找罪受。

回到王府裡,蕭琅炎要處理事務,便先去了書房,程茴要跟著去,被沈定珠叫住。

“程茴,你走錯了,這邊才是我要去的地方。”她紅唇曼妙,笑的美眸輕眯,白麗的面容,一副不好惹的絕色模樣。

程茴咬了咬唇,轉而跟在沈定珠身邊:“奴婢知道了。”

剛回沈定珠居住的小院子,程茴就抬頭打量了一圈,她露出狐疑的眼神:“沈姨娘,您就住這裡?”

不是很受寵嗎?居然就住在西苑,離王爺的住院偏僻遙遠,屋子還狹小得很。

沈定珠進屋,漫不經心地道:“不住這,還想住哪兒?記住自己的身份,別把自己當主子娘娘。”

程茴捱了訓,心底本就不服氣沈定珠,這會兒臉色青紅交加,不滿的情緒從眼神中流瀉而出。

沉碧恰好走到門口,探頭看了一眼裡面,驚訝:“這位是……”

沈定珠伸手將沉碧拉進,笑眯眯地介紹:“沉碧,往後你就有幫手了,她叫程茴,是嫻妃娘娘賜給我的丫鬟。”

言下之意,是要程茴也聽沉碧的吩咐,程茴當即冷了一張臉。

沈定珠不管她,揮袖吩咐:“我渴了,去準備熱茶。”

程茴巴不得趕緊走,拿起水壺就離開了。

見她毫無恭敬的姿態,沉碧皺起眉頭:“小姐,這真的是嫻妃娘娘給的人?怎麼送來這麼個裝腔作勢的貨!比主子的架子拿的還大。”

沈定珠嬌美的面孔浮著一抹清然:“平時你盯著她,別讓她在我身邊動手腳,只要她不妨礙我的事,我也能容得下她。”

沉碧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程茴這一去,好半天沒回來,等到傍晚,她才慢吞吞回來。

“去哪兒了,我要的熱茶呢?”沈定珠正在練字,抬頭看她一眼,就慢悠悠地問。

程茴一點心虛慌張的神情都沒有,反而理直氣壯地說:“奴婢去王爺的書房了。”

“剛剛宮裡來人送奴婢的衣裳,可姨娘你卻沒說要奴婢住在哪兒,故而奴婢只能去問王爺,這才耽誤了一會,姨娘不會生氣吧?”

沈定珠肌膚勝雪,兩丸黑瞳猶如聚著兩汪水,她看了程茴兩眼,沒說話,反而繼續低頭練字。

程茴心中冷笑,外間早有傳聞,沈定珠只是空有美貌的草包,她一定能拿捏沈定珠。

到了傍晚,徐壽來傳:“沈姨娘,王爺召寢。”

沈定珠穿著錦繡羅裙,外披寶藍色大氅,整個人明豔嬌媚,直接就出門而去。

程茴一晚上都不聽她使喚,這會兒倒是不用吩咐,直接邁著兩條腿快速跟上了。

蕭琅炎剛沐浴過,此際正屈膝坐在榻邊,手裡握著一卷書。

沈定珠進去,還沒開口,已經啜泣起來,蕭琅炎擰眉抬頭,只見美人一雙眼睛輕紅,透著楚楚可憐。

“王爺~”沈定珠撲進他懷裡,“妾是管不得程茴了。”

跟在後面的程茴大驚失色,沈定珠之前不發作她,居然是在這裡等著。

她急忙跪下解釋:“王爺明鑑,今天沈姨娘讓奴婢去準備熱水,可宮裡……”

同樣的藉口,她還打算再說一遍。

“滾去外面跪著。”蕭琅炎根本不給她廢話的時間,開口便冷道。

程茴面色一白,蕭琅炎當即動怒:“要本王動手請你?”

“奴婢不敢!”程茴急忙走出去跪在了門外,徐壽順手在外合上了門。

門內,還不斷傳來沈定珠委屈的哭腔:“王爺,她好討厭。”

緊接著,是蕭琅炎哄她的聲音,帶著寵溺的輕笑:“本王罰了她,還哭什麼,往後她再不聽你的話,就讓她一直跪著。”

如此,沈定珠才笑了出來。

門外的程茴聽著,身子早已因巨大的恥辱而輕輕抖動起來。

沈定珠居然受寵到這個地步,她真是小瞧了。

然而,此時此刻,沈定珠既沒有靠在蕭琅炎懷裡,也沒有真的朝他撒嬌。

她反而後退兩步,打算走到一旁。

卻在下一秒,被蕭琅炎拽住手腕,直接拉回懷裡。

他摁著她雙臂,不許她掙扎,聲音低沉,帶著點威脅的意味:“眼線都守在門口了,你還不打算搬回這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