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琅炎微微皺起劍眉,對小傢伙突然的依戀,似乎很不適應。

沈定珠走上前想將孩子拉回來:“澄澄,不許亂喊。”

蕭琅炎沒有開口同意認下這個孩子,沈定珠更沒跟他商量妥當,若是他不要澄澄,那她當然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

如此一來,更不能讓小傢伙隨便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

沒想到,蘇心澄哭得更兇了,小嘴一張,嗚嗚哇哇的。

沈定珠一看,猜測是孩子太害怕了,她急需一個父親這樣的角色,來承擔她的不安。

她正想將蘇心澄拽回來,沒想到,蕭琅炎卻彎腰,將小傢伙抱起來。

“我說過,好孩子不可以輕易哭,女兒家的眼淚,更是珍貴,你要為了值得的事哭,找到阿爹是好事,不該掉眼淚,知道麼?”

他的口吻,似疏冷,又像是親近,蘇心澄很聽他的話,頓時點點頭,小胖手一把擦去眼淚。

雖然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是通紅的,但她已經鼓著粉腮:“不哭了,澄澄不哭。”

沈定珠沒想到,平時調皮的小傢伙,倒是願意聽蕭琅炎的話。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煙號的響動,在空中響起突兀的爆響聲,連放兩下,在這深山,尤為裂耳。

蘇心澄在蕭琅炎懷中縮了縮:“是什麼聲音?”

周圍的暗衛面色一變:“不好,皇上,請隨卑職等儘快離開。”

煙號一下為報信,兩下為報險,另外一群暗衛定然是遭遇了那群窮兇極惡的刺客。

蕭琅炎當機立斷,吩咐一名暗衛背起陳衡,暫且先行離去。

剩下的三名暗衛,掩護他和沈定珠撤退。

然而,他們剛爬上山洞上方,迎面就傳來箭矢破空的響動,蕭琅炎伸手去拽沈定珠,另外一隻手,猛地摟緊了懷中的蘇心澄。

“殺!狗皇帝就在那,殺了他,為大人報仇!”山坡上湧出許多黑衣人的身影,他們手持砍刀,朝沈定珠他們的方向衝來。

三名暗衛毫不猶豫,立刻揮劍前去阻攔:“皇上,您走!”

蕭琅炎沉著面孔,不加猶豫,轉而拉著沈定珠,一家三口頂著急促的雨絲,快步穿梭於林子間。

身後的打鬥聲越發響亮,蕭琅炎想了想,將蘇心澄交給沈定珠:“你帶著孩子,先走。”

沈定珠面色一白:“那您怎麼辦?”

“他們的目標是朕,我們三個人湊在一起,誰也逃不掉。”時至此刻,蕭琅炎冷峻的面孔,依舊清醒冷靜。

沒想到,蘇心澄卻害怕,小手緊緊地勾著蕭琅炎的衣領:“阿爹別丟下我們,別丟下我們!”

小傢伙已經嚇得面色慘白,小身子抖得可憐。

沈定珠咬牙,頓時道:“不,皇上帶著澄澄走,妾披著您的衣裳引走他們。”

蕭琅炎目光如炬,登時怒斥:“胡鬧!你一個女人,怎麼引開刺客?”

“正因為妾是女人,他們發現不是您,才不會繼續追來,而且,妾有十足的把握脫身,”沈定珠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小路岔道,“之前沒銀子的時候,常來山上採摘野味,往南面的山形地勢,妾瞭然於心。”

蕭琅炎薄眸狠怒,雨水更是讓他衣袍色澤深沉,一如他眼中寒霜冷意:“朕不同意。”

“沒時間了!”沈定珠回頭看去,急忙推搡一把蕭琅炎,“澄澄跟著皇上,妾放心。”

說罷,她舉起他的皮袍,蓋過頭頂,朝山的另外一端高處跑去。

那群跟暗衛纏鬥的黑衣人瞧見“蕭琅炎”披衣的背影,立刻分出幾人:“追!狗皇帝朝那邊跑了!”

蘇心澄哭著伸出小手:“娘……”

蕭琅炎一把捂住她的小嘴,他通紅冷厲的薄眸,看了兩眼沈定珠離開的方向,隨後,他抱著蘇心澄,頭也不回地離去。

沈定珠沒有騙他,當初沒銀子的時候,又為了填飽肚子,她日日都來這後山南面採摘野果子和野菜。

但,她只對前面那段路熟悉,這裡樹林茂密,她跑著跑著,自己也失去了方向感。

沈定珠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將蕭琅炎的衣袍猛地一扔,掛在旁邊的灌木叢上,隨後她順著另外一個方向奔逃。

然而,那群刺客也不傻,追了幾步發現泥濘的地上沒有腳印,便知道被戲耍了,立刻調轉方向,快步追去!

沈定珠被那三名刺客追上,她聽到身後的動靜,卻不敢停下來,然而,其中一員刺客,用石子射中她的小腿!

“啊!”沈定珠吃痛一聲,立刻摔倒在地,她見逃不掉了,用手指摳挖泥濘的土,胡亂地抹在臉上。

刺客趕上前,定睛一看,氣得大聲叫罵:“鬼迷眼的,竟是個女人!”

“不對,這個女人,剛剛一直跟在狗皇帝身邊,她身份不簡單!”

沈定珠苦苦求饒:“各位大人行行好,我是南州城的良家女子,不認識你們口中的狗皇帝,方才那名大人挾持了我,逼我披著他的衣袍從這裡跑,懇請你們冤有頭債有主,放我一條生路。”

刺客們對視一眼,幾個人的眼中,都露出狐疑。

“原來是障眼法,狗皇帝還真是狡詐!”其中一人拉拽同夥的衣裳,“咱們快去追狗皇帝吧,這個絕好的時機,不能讓他跑了!”

三人正要離去,其中一個身形彪悍的男人卻大手一揮:“等等!”

其餘兩人納悶:“咋了?”

他們順著那男人眯起的眼神,重新看向沈定珠。

雨下得太大了,將她臉上剛塗抹上的泥濘沖刷掉了一半。

雖然口鼻之下還有汙泥,但上半張臉,已然露出天然去雕飾的絕美容貌來。

烏黑的黛眉,賽雪的肌膚,那一雙鹿兒般驚慌的雙眸,閃爍著水光。

身上衣物更是因溼透,而緊緊地貼在曲線玲瓏的身段上。

“竟是個尤物!她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把她抓回去,若不是那狗皇帝的人,咱們糟蹋一番,也不虧!”彪悍男人粗聲說罷,那糙汙的大手,就向沈定珠抓來。

突然!

一道利箭破空而來,竟然快準狠地貫穿了那男人的手掌心!

男人吃痛:“啊!”他慘叫連連。

另外兩名同夥猛地回頭,沒想到,背後那人雙箭齊發,根本不等他們反應,就被射穿了胸膛。

沈定珠急忙躲去一旁,朝前看去。

蕭琅炎頎長高大的身影,提著弓箭,如冷麵修羅般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