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這幾日,已經被蕭琅炎漸漸圍堵過來的行為,逼到了極點。

如今他二弟還沒被找回來,合作的周老將軍,卻頻頻生出異心,讓他怎能不急?

“放下劍,周老將軍,你跟我父王有交情不假,這不代表我不會為了大局殺了你。”大公子聲音極冷,橫在周老將軍肩膀上的劍鋒,尤為尖利。

周老將軍握著劍,分毫不退讓,多年來在疆場上浸潤出的兵戈鐵馬,都成了這位老將眉宇裡的嚴厲。

“大公子,這些日子我不是看不出來,你一直防備著我,你早已打算好,等接回二公子,你們便要乘水路離開,卻沒有告知我。”

早在最初他們商議的時候便說好,周陸離假死脫困,而周老將軍藉由喪子之痛告老還鄉,同時幫助大公子得到密令,會跟著他們一起離開,前往北梁。

可現在,大公子竟然有了卸磨殺驢的想法!

周老將軍氣勢凌厲,大公子分毫不讓,眼神更加冰冷危險。

“對我來說,一個沒用的幫手,比敵人還危險。”大公子話音剛落,率先橫倒劍鋒,周老將軍急忙避讓。

若是他再慢一點,大公子手裡的劍,便會從他的喉嚨處刮過去。

“你!”周老將軍虎目一瞪,氣勢煞人,“竟敢動手!別忘了,我跟你父王,可是有盟約的。”

大公子神情冷冽:“你該做的,都幫我做到了,就算今日身死,你也算功德圓滿,待回到北梁,我會向父王說幾句你的好,也會妥善安頓你的兒子,助他成家立業。”

說罷,他一聲令下,暗衛與大公子,一齊攻向周老將軍。

蕭心澄看得觸目驚心,她害怕地瑟縮成一團。

好在周老將軍雖上了年紀,卻從來不是一個弱兵,暗衛手中的刀劍被他輕鬆擒落,拳腳落在他身上,就像打在了鋼鐵上一般。

周老將軍高大的身形晃都沒晃,反而一拳將暗衛重傷,他的劍被擊落,卻絲毫不慌,雙手反擒暗衛,招數遊刃有餘。

連從小練劍的大公子亦漸漸落入下風,他擰眉,心中暗驚,不愧是在疆場上歷練了百十次的將軍,若不是他大兒子死在蕭琅炎與太子的政鬥之中,他們北梁何曾有機會策反周老將軍?

蕭心澄見他們戰局快要分出輸贏,周老將軍顯然是沒有下殺手的準備,因為他知道,現在他跟大公子,一損俱損,故而只是想教訓他們幾下。

小傢伙看見一旁燒火的棍子,她抬起黑靈靈的眼眸,飛快地瞟了一眼正跟周老將軍纏鬥的大公子。

突然!大公子手中的劍,凌厲的殺招刺向周老將軍的心口。

說時遲那時快,小傢伙毫不猶豫地拿兩隻被綁起來的小腳,輕輕一踹,棍子骨碌碌地過去,大公子後退的步子恰好踩中,“咚”的一聲悶響,直直地摔倒在地,殺招戛然而止!

周老將軍趁勢奪過劍鋒,在大公子想要站起來的瞬間,直指他的眼眸,大公子身形頓時僵住,如豹子般狠厲的目光,盯著周老將軍的臉龐。

“若不是大局為重,在戰場上,你早已死在我的劍下幾十次了。”周老將軍皺著眉頭,神情威嚴,“大公子的行動有些不妥,從現在開始,聽我的吧。”

就在這時,蕭心澄看見他身後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尖叫:“周爺爺,小心身後!”

周老將軍面色一變,回頭猛然抓住傅雲秋想要偷襲的手,她竟然抓著一塊鋒利的瓦片!

“你——!”周老將軍剛要怒斥,忽而虎目圓瞪,後心感到一涼。

大公子已經握著劍,貫穿了他的肩骨。

腹背受敵,是疆場大忌。

周老將軍回身要反抗,卻被那些不忍殺害的暗衛圍擁過來,死死地按在地上,血像雨水一樣蜿蜒在地上。

大公子喘著冷息吩咐:“將他綁起來,把他跟那孩子分開看管。”

蕭心澄看見周老將軍已經漸漸失去反抗的力氣,傅雲秋來抓她,小傢伙哭著踢踏小腳:“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讓我爹爹把你抓起來!”

她說著,低頭,一口咬住傅雲秋的手腕。

傅雲秋吃痛,面目猙獰:“賤人生的賤丫頭,你還敢咬我!”

她揚起手掌,就想狠狠地扇蕭心澄一巴掌,然而,大公子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傅雲秋朝他看去,只見大公子眼神冰冷,充滿壓迫感。

“別動這個孩子,我還要拿她來換我二弟。”

傅雲秋只能恨恨的將蕭心澄扔去一旁的草垛裡,小傢伙栽倒下去,因雙手雙腳束縛,卻不能爬起來了。

她將臉埋在枯草中,稚嫩的童聲哭的悽慘。

傅雲秋顧不得為難她,轉而去討好大公子,見他身上有被劍鋒割出來的傷口,便道:“奴來幫大公子吧。”

高大陰冷的男人只瞥了她一眼,惜字如金般:“滾開。”

傅雲秋訕訕地坐去一旁,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請大公子不要見怪,剛剛您跟周老將軍的話,被奴聽去了一二,奴想說,沈定珠,與我同一天出生,我出生的日子,也是彩輝環月。”

大公子撕開衣裳,包紮傷口的動作停下,抬起黑幽的眼睛盯著她:“你不會以為,我缺女人吧?”

傅雲秋連忙搖頭,有些小心翼翼的面孔上,也蘊藏著討好的意味。

“奴的意思是,說不定奴才是那個與大公子有婚約的人,而且,奴恨蕭琅炎和沈定珠,是他們害的奴無家可歸、被人唾棄,懇求大公子回到北梁以後,給奴一個身份,雲秋還是……處子之身,也願意為了大公子想盡辦法抓住沈定珠。”

大公子沒說話,只是用那雙冰冷沉黑的眼眸望著她,彷彿有不易察覺的嘲諷一閃而過,好一會,他才點頭。

“好,那我就等著看,你是怎麼幫我把沈定珠引出來的,倘若你真的做到,我會給你名分。”

傅雲秋欣喜若狂,眼中閃爍著惡毒的歹意。

“眼下我正有一計……”

*

四日過去,沈定珠過的痛不欲生。

她太焦慮,剛生完孩子的身體,得不到好的恢復。

除了夜裡睡不著,時常噩夢驚醒以外,她還因奶水堵塞的原因,反覆發起高燒。

她昏昏沉沉地暈著的時候,總是出現幻覺,看見蕭琅炎半夜來瞧她,冰冷地站在床榻邊,問她到底知錯了沒有。

可是等沈定珠真的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卻發現只是一場夢。

蕭琅炎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