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 章 遠方的問候

段譽走出門口，轉了個彎，並沒有真的離開，他知道楊大美對他不滿，今天楊校長在這裡，正好聽聽楊大美每天都是怎麼吐槽他的。

若不是不想讓徐綵鳳為難，徐綵鳳本身也沒有什麼錯，每次楊大美罵他，她都是站在段譽這邊，所以，他每一次都忍了。

“大美，綵鳳和段譽的婚姻你也知道，要不是綵鳳懷孕了，他是絕對不可能娶綵鳳的，你們對他好一點，以後他也會念你們的情，善待綵鳳的！”楊校長說。

“得了吧，只有把他永遠壓著一頭，才是綵鳳的保障，這小子心思活著呢，他肯定盤算著孩子生出來就和綵鳳離婚，想都別想！”楊大美說道。

“得得得，看你能耐的，我是管不了了，明年退休就清閒了！”楊校長說。

“哥，對不起啊，因為家航的失誤，連累你了！”楊大美面色凝重地說。

段譽躲在外面，好奇地把耳朵貼得更近，怎麼還牽扯到徐呢？到底怎麼回事？

“哎，什麼連累不連累，家航在當兵，不能有任何差池，這件事即使不是家航忘了鎖門導致玲玲跑出去，任何一個老師的失誤，我都是第一責任人。”楊校長說。

“哥，那你說楊曉薇會不會說出來？”楊大美問。

“不會吧，說出來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班主任都是要受罰的，也是可憐她一個小姑娘，才參加工作就遇到這樣的事！”楊校長難過地說。

“有什麼可憐的，按我說開除才好呢，省得天天在這勾引段譽！”楊大美說。

“大美，你嘴一向沒有把門的，這件事可不能亂說！”楊校長提醒道。

“知道，我也只是跟你說說！”楊大美站起來，說，“我再去給你炒幾個小菜吧！”

段譽在門口捏緊了拳頭，原來所有根源都在徐家航，楊校長袒護侄兒，犧牲自己在情理之中，憑什麼讓楊曉薇背鍋，他心裡難受極了。

趁沒人發現，他悄悄離開了徐家，他也沒地可去，只能回了村委會。他心裡憤憤不平，雖然現在楊曉薇有了男朋友，但是她還是放不下她，他恨自己無能為力，改變不了現狀。

段譽想了想，徐家航是部隊的紀律嚴明，是非曲直應該能夠分清楚。他想給他打電話，但是部隊裡不允許用手機，得等到發手機才行。

於是，他決定給徐家航寫信，這樣應該能把事情說清楚，信裡，段譽一遍遍質問徐家航，為什麼犯了錯誤要做縮頭烏龜，讓一個女人去承擔責任？還說了楊曉薇的現狀，告訴他因為他的失誤，玲玲喪命，楊校長丟了職務，楊曉薇被調到了無比偏遠的地方，信中滿是責備，滿是對他的鄙視。

寫完信，段譽的心裡好受多了，這些事他不知道就算了，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第二天段譽就從徐綵鳳那裡套來了徐家航的地址，把信寄了出去，徐綵鳳本來心裡有疑問，段譽和哥哥本來認識，但是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還需要寄信。但是她也懶得過問，家人關係好，對她而言是喜聞樂見的。

徐家航在部隊，收到段譽的信，他很驚訝，不知道段譽會給他寫什麼，是關於妹妹的？還是關於他的婚姻大事的？

他躊躇了半天，才開啟信，信的內容，讓他久久不能平靜，玲玲出事第二天他就離開家了，到底是什麼情況，他不知道，學校裡的事有舅舅，他相信舅舅一定能處理好的。

徐家航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忽，特別是段譽在信裡對他的指責，一遍又一遍罵他膽小鬼，懦夫，這讓他內心十分煎熬。

他感覺自己沒有臉面對楊校長，面對楊曉薇，他把信壓在枕頭下面，反反覆覆地看，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大錯。

“家航，看什麼呢？女朋友的信？”戰友看他每天都要看一遍，調侃道。

“沒有，哪裡來的女朋友，我妹夫寄的家書！”徐家航忙解釋說。

“哦哦，是家裡有什麼事嗎？”戰友問。

“沒……沒有，就是聊聊家常！”徐家航吞吞吐吐道。

“聊什麼家常，肯定是催你找女朋友了，對不對？我上次休假回去，家裡介紹了一個，聊得挺好的，是個老師！”戰友和他聊起天來。

“老師？”徐家航驚訝地說，“老師能看上你個大老粗？”

“你懂什麼，很多女生心裡都有軍人情結，我們這種出去搶手著呢！”戰友洋洋得意。

“哦，那你聊得怎麼樣了？”徐家航感興趣地問。

“挺好的，明年打算結婚了！”戰友滿臉喜悅。

“啊？這麼快，那你幫我問問你女朋友，如果做了對不起老師的事，應該怎麼辦？”徐家航忙問。

戰友後退了幾步，說：“啊？你做什麼了？你把人睡了？”

“你想什麼呢？是因為我的問題，讓她調去偏遠地方了！”徐家航和這個戰友關係很好，只好如實告知了。

“哦哦，你喜歡她？”戰友問。

“沒有，就是普通朋友！”徐家航忙說。

“聽說還被五年內禁止評優和晉級！”徐家航苦惱地說。

“這問題有點複雜，你也不喜歡她，如果你喜歡她，和她結婚，讓她隨軍，就能調離那個地方了！”戰友出謀劃策道。

“隨軍？結婚？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徐家航說，“過兩年我也要轉業了！”

“你傻啊，轉什麼業，像我們這種，要麼拿一筆錢，要麼給你安置一份工作，還是在部隊好！”戰友說。

“啊？意思你要繼續待在部隊裡了？”徐家航說，“那你女朋友願意隨軍嗎？”

“願意，實話告訴你，我們家鄉比我們當兵的地方還艱苦，你看看我們附近的學校基礎設施很好，她非常願意隨軍！”戰友告訴他，他已經打聽很久了，就等明年一結婚，把她也調過來。

“好調嗎？”徐家航忙問。

“好吊，隨軍是無條件調動的！”戰友悄悄對他說。

徐家航的心裡七上八下，他這輩子沒有對不起過誰，也沒有辜負過誰，這個楊曉薇，是自己害了她，能讓她離開那裡，這是唯一的方法。

但是，這可是一輩子的婚姻大事啊，怎麼能就這樣草率決定，他也希望他娶的人，是互相喜歡的。

他接著又想起王春秀的，那個女人，喜歡了自己這麼多年，她也把他當成救命的稻草，怎麼辦才能兩全呢？

再說，雖然這樣想，楊曉薇未必能同意和她結婚，她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為工作結婚呢？

他想了想，自己就是自尋煩惱，他覺得當務之急還是給楊曉薇寫一封信，解釋解釋，讓她知道自己不是膽小鬼，出了事只會躲起來。

他開始構思，開始想，該怎麼說，地上揉了一地的紙，他自嘲地笑了笑，說：“搞得像談戀愛一樣，真是服了。”

過了好幾天，徐家航的信總算寫好了，寄出去的日子裡，他忐忑不安，他在信裡，深刻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希望楊曉薇能原諒他。

楊曉薇正在上課，從鎮上開會回來的李校長神秘兮兮地拿出信給張天明看

“什麼呀？這不是楊曉薇的信嗎”張天明瞅了一眼。

“你看看這是誰寄來的？徐家航！就是楊校長那個當兵的兒子！”李校長悄悄說。

“他為什麼給楊曉薇寄信？”張天明心裡疑惑。

“在部隊千里迢迢寄信，能因為什麼？肯定是那種關係，楊曉薇不會是腳踏兩隻船吧！”李校長湊近張天明耳邊說。

張天明愣了一下，忙掩飾地說：“不可能，我相信他！”

“小張，還是抓緊點，現在都還沒有碰過吧，哪天被人追走了你哭都來不及！”李校長給他敲警鐘。

張天明拿著那封信，如千斤重，要不要把信拿給楊曉薇，成了擺在他面前的難題，他心裡很想知道，信裡到底寫著什麼，但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告訴他，這是別人的隱私，不能偷窺。

雖然現在人人都以為他和楊曉薇在談戀愛，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很想有一天能變成真的，但是楊曉薇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他，就連一起去趕集，楊曉薇坐在後面的摩托車上，都是刻意和他保持距離，有一次差點甩出去。

有時，當有人在時，張天明也會趁機去攬楊曉薇的腰，這時楊曉薇迫不得已，只能配合。

他把信拿回宿舍，放在桌子上，他現在想不清楚，畢竟他還不知道楊曉薇和這個人是什麼關係，他不能把信給她。

楊曉薇下課回來，照常去食堂幫忙，張天明也跟了進去，李校長和李銀霞識趣地出去了，讓兩人來做飯，他們就不當電燈泡了。

李校長跟張天明說，當年他就是和李銀霞一起做飯做飯，做出來的感情。

張天明切著菜，楊曉薇在生火，張天明不經意地問道：“曉薇，你以前在那個學校的村子，村主任有個當兵的兒子，你知道嗎？”

“知道啊，我們楊校長的侄子嘛！怎麼突然問起他！”楊曉薇抬起頭，說。

“沒有，只是總聽李校長提起，很好奇，是個怎樣的人？”張天明忙說。

“哦，他是當兵去了，在哪裡不知道，前久休假回來，還來學校給學生軍訓呢！”楊曉薇笑著說。

“長得很帥吧？”張天明又問道。

“帥是有點小帥，不過當兵的不是都那樣嗎？高高大大的！”楊曉薇說。

“是不是你們女孩都喜歡高高大大的男生？”張天明問。

“當然了，那種男生特別有安全感，再說為了下一代著想，也得找個高的！”楊曉薇興奮地說著，看著張天明眼神黯淡下去，忙說，“其實矮點也挺好的，濃縮就是精華，你看，你就很聰明！”

楊曉薇吐吐舌頭不會這樣就傷害到他的自尊心吧！她站起來，說：“瞎說的，別放在心上啊！”

張天明尷尬地笑笑，說：“我有自知之明，這輩子怕是娶不上媳婦了。”

“怎麼可能？可惜我不打算結婚，不然我就拯救你一下了！”楊曉薇開心地笑了起來。

張天明看著楊曉薇天真無邪的樣子，覺得自己既然愛她，就應該尊重她的選擇，於是他指了指房間，說：“桌子上有你的一封信，李哥今天從鎮上拿回來的。”

“我的信？誰會給我寄信？”楊曉薇好奇地問。

“徐家航！”張天明小聲說。

“啊？他給我寄信幹什麼？我跟他都不熟！“楊曉薇更加好奇了。

“你去看看吧，興許有什麼事呢？”張天明說。

楊曉薇洗了洗手，去張天明的宿舍拿出信，慢慢讀了起來，信寫了滿滿三大頁，原來徐家航並不知道玲玲是怎麼出了校門的，也不知道她和楊校長因為這件事受到的懲罰，徐家航車軲轆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滿是愧疚，滿是道歉，楊曉薇沒想到，外表如此剛強的人，盡然有這麼柔軟的一面。

其實事情出了以後，他心裡是不平過的，她只是開了門讓徐家航出去，咋就罪不可赦了呢？

但是，這些日子，她慢慢平靜下來，她誰也不怪了，玲玲失去的是生命，她只是晚幾年晉級而已，況且，無論門是誰開啟的，她作為班主任，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現在，徐家航特意為這件事跟她道歉，讓她心裡暖暖的，所有的委屈都煙消雲散了，她想了想，也提起筆，給徐家航寫了一封回信。

張天明看著楊曉薇微笑寫信的樣子，心裡嫉妒得發狂，他多想衝過去，搶過她的筆不讓她鞋，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這樣做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感會瞬間消失。

原來他想慢慢感化楊曉薇，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是得做點什麼了，他一定要把楊曉薇留住，娶她，不然他就會在全鎮教師裡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過幾天，家裡就要殺年豬了，張天明打定主意，一定要帶楊曉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