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顛顛簸簸,過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縣城。春秀來過縣城的次數屈指可數,徐本善其實也沒有怎麼來過縣城,他們地方距離縣城遙遠,以前交通不便,後來有了班車,但是鎮上已經能買到需要的東西,去縣城似乎也沒有必要。

徐本善這幾年也是渾渾噩噩,家徒四壁,現在因為賠償款,有了點小錢,才算翻了身。

徐本善憑藉著多年前的經驗,帶春秀去了縣醫院,這麼多年過去了,縣醫院除了新建了幾棟樓,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到了醫院,掛了號,醫生邊看邊斥責道:“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想不開,割腕,真的是好的不學!”

春秀低著頭,不敢看醫生的眼睛,醫生開啟鄉鎮衛生院處理過的傷口,說:“你看看,你看看,你是怎麼下得去手的?姑娘,你看起來和我家姑娘差不多大,你這樣,父母得多傷心啊!”

“是呀,是呀,醫生,你好好說說她,不要走極端!”徐本善也附和著。

“你是他老公吧,我不僅要說他,也要說說你,凡事多讓著她點,女人這輩子不容易!”女醫生繼續說道。

“我……我不是……”徐本善忙解釋,但是對上醫生嚴厲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不是,不是什麼,我告訴你,她這個手,再割下去一點兒就去死人的,現在這個傷口處理不好,會發炎化膿,手就廢了!”醫生繼續說。

“啊?醫生,我的手會廢掉嗎?”春秀現在知道害怕了。

“先消炎幾天,再好好護理,千萬不能碰水,不然傷口潰爛,發炎,會感染整隻手的。”醫生說。

春秀有點著急,說:“醫生,那你的意思是我得住院嗎?”

“最好是住院,在醫院,每天有專業的醫生幫你處理傷口,不然留下這麼大一條疤多醜啊!”醫生指了指傷口。

春秀有點為難了,住院,那得花多少錢啊,本來家裡就窮,再折騰折騰,那錢去哪裡找,現在她開始後悔了,自己既然沒有勇氣一次把自己割死,就不應該做這種傻事。

“好,好醫生,我們一定配合治療!”徐本善看出春秀的顧慮,忙替她應著。

醫生馬上開好住院單,徐本善就陪著春秀去辦理住院了。

春秀除了東西住院要花好多錢,還有一個顧慮,就是徐本善只是來買東西的,今天肯定要回去了,他回去了自己一個人怎麼辦?人生地不熟的。

“叔,我想求你一件事。”春秀小聲說。

“叫哥!”徐本善臉一沉。

“哥,你能不能跟巧珍姐說說,在醫院陪我幾天,我一個人害怕!”春秀說。

聽見這聲甜甜的哥,徐本善心裡喜滋滋的,說:“放心,春秀我帶你進城的,就會帶你一起回去,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的!”

“那你老婆那裡會不會不高興?”春秀忙問。

“沒事沒事,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好歹也是個村醫,救死扶傷也是她的職責!”徐本善說。

春秀心裡十分感激,她想起住院費的事,說:“哥,住院費一定很貴吧?”

“你就別操心這些了,你爸不是給你5000了嗎?放心住!”徐本善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內心一定很善良,自己都這樣了,還考慮這麼多事情。

春秀心裡吃了一顆定心丸,人也高興起來,醫生來給她輸液,輸完液幫她給傷口上了藥,問了問醫生能不能出去,醫生說可以,晚上必須住在醫院裡。

徐本善帶著春秀去街上溜達,兩人漫無目的地逛著,路過一家奶茶店,看見許多年輕人在排隊。

“那是什麼?好吃嗎?”春秀好奇地問。

徐本善看了看牌子,說:“這應該就是城裡人愛喝的奶茶。我給你買一杯吧!”

“不用,不用,我不喝,9塊錢一杯呢,太貴了!”春秀看了看單子,說。

“怕什麼,又不是天天喝,偶爾喝一次,9塊錢不貴!”徐本善說著,就排上了隊,讓春秀在旁邊等著。

不一會兒,徐本善就抬著兩杯奶茶出來了,說:“給,他們說這叫珍珠奶茶,可好喝了!”

“珍珠奶茶?我好像聽綵鳳說過,她說裡面的珍珠可好喝了!”春秀開心得像個孩子。

“快嚐嚐吧!”徐本善遞給春秀一杯。

春秀插上吸管,輕輕吸了一口,皺了皺眉,說:“原來奶茶就是這樣啊,有奶味和茶味!”

“吸到真沒有!”徐本善邊嚼邊說,“我吸到一顆了,滑溜溜的,還挺好吃!”

春秀也吸了一口,說:“軟軟的,是挺好吃,這個東西應該自己也會做吧,茶葉我們自己種的可比這個好喝多了!”

“哈哈,等你回去,手好了,你來做,我來品嚐!”徐本善笑道。

“好,也賣你9塊一杯,哦,不,打折,五塊!”春秀說著也笑了起來。

徐本善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孩,春秀平日很少笑,他也跟她沒有什麼接觸,現在站在她面前,笑得直不起腰的女孩,是那麼漂亮。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買了一些吃的,徐本善還給春秀買了洗漱用品,剛開始客客氣氣的春秀,現在已經和徐本善距離拉近了許多。

天黑下來,兩人才回到醫院,春秀看起來心情好了很多,醫院裡,陪床的家屬要麼租一把凳子躺在旁邊,要麼直接和病人躺一張床上。

徐本善去問了問,一張拉開是床的凳子得25一晚上,他除了有點捨不得,他還有點私心,想像其他家屬一樣擠著躺在一起。

徐本善空著手回去,春秀好奇地問:“怎麼了?沒有租到嗎?”

“足.租一晚上要25塊呢,太貴了!”徐本善小聲說。

“啊?25?這麼貴?”春秀被這個數字嚇到了,那她如果住一個星期,那光租凳子都是一大筆錢。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困了在床邊趴一會兒就行了!”徐本善笑著說。

春秀不好意思地說:“哥,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的,別這樣說,以後別犯傻了就行!“徐本善說。

“嗯,不會了!”春秀點點頭。

“你就那麼喜歡徐家航那小子,是不是……把什麼都給她了?”徐本善笑著問。

春秀臉一紅,她知道徐本善說的是什麼意思,忙說:“哥,你說什麼呢,我們什麼也沒有,連手都沒有拉過呢!”

徐本善心裡一喜,這個春秀平日在村裡從來不和男的接觸,和徐家航手都沒有拉過,難道還是個……

“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又不是隻有徐家航一個!”徐本善說道。

“好男人,也許吧,可是我一個吸毒犯的女兒,去哪找好男人!”春秀臉上的笑容消失。

“呸呸呸,什麼吸毒犯的女兒,以後誰再這樣說,撕爛她的嘴,你是你,你爸是你爸,再說你爸吸毒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現在早就不吸了!”徐本善激動地說。

春秀眼裡含著淚,說:“只有你這樣說,別人看我都像看瘟疫一樣,我為什麼喜歡徐家航,因為只有他不會看不起我,我曾經一度很自卑,如果徐家航能娶我,以徐家在村裡的威望,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叫我吸毒犯的女兒了。”

徐本善伸手拍了拍春秀,春秀突然淚如雨下,哭得像個孩子,隨即趴在徐本善肩上,一抽一抽的。

“別哭了,影響別人休息,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徐本善輕輕扶起她,讓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自己趴在床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坐了一天車,他太累了。

現在已經快立冬了,晚上氣溫很低,徐本善被冷醒,哆哆嗦嗦地坐著,春秀因為心裡事情太多,一直沒有睡著,看見徐本善的樣子,往床邊挪了挪,說:“要不你也睡上來吧,擠一擠,別弄感冒了!”

“不好吧!”徐本善心裡一喜,但是嘴上還是表示拒絕,“你一個黃花大閨女,和我一個糟老頭躺一起,你不害怕啊?”

“哈哈,我們都穿著衣服,有什麼怕的,我一個女人都不怕,你怕什麼?”春秀說道。

徐本善也不再扭捏,從租凳子那會兒,他就打著這個主意了,他脫了鞋子,輕輕在春秀旁邊躺下,兩人背對背,他心裡激動得睡不著,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由於兩人同蓋一床被子,他的腳不小心踢到春秀,春秀一下子把腳縮了起來。

徐本善感覺到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看著春秀的後背,她多想抱上去,但是他不能,少女的香氣傳來,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要爆炸了一般,他只好把手伸進被子,自己把火熄滅。

春秀還是個小姑娘,她感受到旁邊的人的動作,小聲說:“哥,你怎麼了?你老動,我都睡不著了!”

徐本善停了一下,說:“哥有點難受,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難受?哥,怎麼了?需要我幫忙嗎?”春秀慢慢轉過身。

“沒事沒事,這忙你現在幫不了,我自己馬上就好。”徐本善說。

“哦!”春秀也不管了,他說下半身,她確實也不方便幫忙。

剛才春秀說要幫忙,讓徐本善更亢奮了,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炸裂了,他忙把手伸出,隔著被子整理了一下褲子,坐起來向衛生間走去,不然待會弄在病床上就尷尬了。

徐本善釋放好,衝了水,剛好想回去躺下,電話就響了,在夜裡,聲音格外刺耳,他看了看,是劉巧珍忙按了接聽鍵,悄悄開啟門,去醫院走廊上接了。

走廊上空空的,迴音很大,徐本善小聲說:“喂!”

“徐本善,你看看現在幾點鐘,你又去哪兒鬼混了?”劉巧珍的聲音傳來。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來縣城買東西了,還沒有買好,就住下了!”徐本善說。

“徐本善,你騙鬼呢,買個東西需要一整天啊,家都不回,還住宿!”劉巧珍大罵道。

“我來的車上,不是看見王懷青那個女兒了嗎?她一個人來醫院,前兩天她割腕了,也沒有個人照顧照顧,我想著都是同村的,就留下來照顧照顧她。”徐本善也知道騙不了劉巧珍,乾脆不騙了。

“啊?割腕?我怎麼沒有聽說?”劉巧珍大驚。

“這兩天你忙著收拾屋子,也沒有出去東家長西家短,當然不知道了!”徐本善說。

“哦哦,這孩子可憐,那你好好照顧照顧她吧,好好開導一下她!”劉巧珍說著,有點想哭,她又想起了她的玲玲,都是可憐人。

徐本善沒想到劉巧珍會這樣說,他以為知道他在縣城照顧一個女人,劉巧珍會跟他大吵大鬧呢。

“是挺可憐的,巧珍,你一個人在家,晚上把門關好,我過兩天就回來了!”徐本善有點理虧,語氣放低下來。

打完電話回去,他不敢再躺回床上了,這樣再折騰幾次,他會廢了的。

春秀割腕的訊息,被徐綵鳳告訴給了徐家航,徐家航心裡空落落的,好在聽說沒有什麼大礙了,他想去看看春秀,被徐綵鳳攔住了。

“哥,你去了有什麼用?她想要的,是你能娶她,你能嗎?”徐綵鳳質問道。

徐家航跌坐在凳子上,他不能,他現在已經娶了楊曉薇,他對楊曉薇是有責任的,他必須對她負責,不能讓一個女孩獨自去承擔因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的悲劇。

這幾天,他發現自己居然有點迷戀楊曉薇了,所以,他覺得,自己可能遇到愛情了。

但是春秀,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沒有愛情,但是友情總是有的吧,他知道,春秀從小就過得辛苦,小時候,看見春秀被別人欺負,他曾暗暗發誓,長大一定要帶她離開這個地方,不讓家裡人的過錯再影響她。

現在,春秀因為她狠心地割下了自己的手腕,徐家航的心,一陣陣的疼,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進也難,退也難。

“她現在在哪?”徐家航問徐綵鳳。

“縣醫院!”徐綵鳳說。

“哦哦,那就好,綵鳳,等她回來,你幫我拿5000塊錢給她。讓她好好修養!”徐家航說著,就去包裡拿錢了。

“哥,你沒有做錯什麼,是她一廂情願,你何必給她錢,媽知道該不高興了!”徐綵鳳忙追上去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