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珍拿上葡萄糖,慌忙朝春秀家趕去,來到春秀家。

王懷青看見劉巧珍來了,心裡嘀咕:“劉巧珍來幹什麼?會不會是來討債的?他跟徐本善借的5000塊錢,現在看來是打水漂了,她這個女兒是個情痴,他那些錢就這樣打水漂了。”

“巧珍,你來了!”春秀奶奶忙拉住劉巧珍說。

“懷青哥,還好吧最近?”劉巧珍看了看躺在躺椅上的王懷青。

“暫時死不了!”王懷青懶洋洋地說。

“懷青哥,不是我說你,你也起來走走動動,幫叔和嬸兒做點兒事,還有春秀,這麼大姑娘了,你成天要死不活的,怎麼找婆家?“劉巧珍看著躺在躺椅上的王懷青,忍不住說教起來。

王懷青心裡本來就不爽,被春秀鬧得心煩意亂,現在這個比自己小10多歲的女人居然教訓自己起來,不就是自己欠了徐本善5000塊錢嗎?

王懷青坐直身體,用手指著劉巧珍,說:“你個臭娘們,憑什麼教育我,不就是我借了徐本善5000塊錢嗎?”

劉巧珍沒想到王懷青會突然這麼激動,又聽說徐本善借了王懷青5000塊,也怒了,指著王懷青說:“你橫什麼,自己這樣,別人還說不得了,王懷青,你知道嗎?外面怎麼叫你,吸毒犯,怎麼叫你的女兒,吸毒犯的女兒,自己擺爛,也不想想父母女兒!”

王懷青聽見劉巧珍說他吸毒犯,“噌”地站起來,就要打劉巧珍,春秀奶奶忙拉住王懷青,說:“你個畜牲,巧珍哪句話說錯了,算了算了,巧珍,他已經無藥可救了,我活著一天,養他一天,哪天我死了,看他怎麼辦!”

巧珍忙拉住春秀奶奶,說:“嬸兒,別說這種喪氣話,我先去看看春秀。”

“看什麼看,我自己的女兒自己管,不需要你看!”王懷青大聲說。

“王懷青,你現在聲音大了,你有本事把錢還回來,別在這裡對我吼!”劉巧珍說。

“還錢?我欠徐本善,又不是欠你,關你什麼事?”王懷青說道。

“王懷青的錢是怎麼來的,你不知道嗎?劉巧珍說著不理他,去敲春秀的門。

春秀聽著外面的吵鬧聲,以為是劉巧珍知道自己和徐本善的事,來找自己算賬了,把耳朵緊緊貼著門,聽著外面的動靜。

“春秀,你把門開啟,我想跟你談談!”劉巧珍邊敲門邊說。

春秀在屋裡聽得一清二楚,好像還聽見劉巧珍說還錢,糟了,劉巧珍會不會撒潑耍賴,揍她一頓。

“春秀,開門!”劉巧珍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春秀覺得躲在屋裡也不是事,看現在的樣子,阿爺阿奶還不知道,她得趕快把劉巧珍拉走,有事去外面說。

春秀開啟門,小聲說:“嬸兒,本善叔說了,那錢他不要了!”

“啊?什麼錢不要了?”巧珍愣了一下。

“本善叔說了,我爸借的5000塊錢不用還了。”春秀低著頭說。

劉巧珍一下子懵了,徐本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5000塊,說不要就不要了,玲玲的賠償款在他卡上,有點錢就這麼敗家,劉巧珍心想,回家得把卡拿過來,不然遲早被敗光。

但是現在春秀正傷心,提錢的事也不合適,還是先安撫她吧,小姑娘挺可憐的。

“春秀,錢的事你不用管,那是你爸和你本善叔的事,走,進去我們聊聊天!”劉巧珍和氣地笑著說。

春秀看見劉巧珍的笑臉,心裡更加發毛了,反正她已經想好了,以後跟定徐本善了,那今天把話說開也好,大不了被劉巧珍打一頓。

“巧珍嬸兒,我們出去聊吧!”春秀不想阿爺阿奶知道。

“外面挺冷的,就在你房間吧,你看,你不吃飯怎麼行,我把葡萄糖拿來了,我給你順便輸點液!“劉巧珍說著,走進了房間,順手把門關上了。

“巧珍嬸兒,我不用輸液,沒那麼嚴重!”春秀忙說。

巧珍看了看春秀,雖然在王懷青這樣的家庭長大,但是也出落成了水靈靈的大姑娘了。

“春秀,這是補充營養的,輸點兒沒事的,你看你,臉色一點兒也不好!”巧珍輕聲說。

“嬸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用繞彎子!”春秀已經做好了被劉巧珍扇巴掌的準備。

“春秀,嬸兒是過來人,嬸兒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會活不下去,有些事情,在你現在看來比天還大,過後想想,什麼都不是!”劉巧珍說。

春秀不說話,現在她把自己給了徐本善,確實是比天還大的事,這個女人不哭不鬧,這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嬸兒前久剛沒了女兒,嬸兒也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但是,生活還得繼續,我還有父母兄弟,所以,我又堅強了起來!”劉巧珍說著,眼裡泛著淚花。

春秀被劉巧珍說得難過起來,她知道,劉巧珍是想用自己的不幸來勸退她,但是她也不幸啊,同情別人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不能瞎仁慈。

“巧珍嬸兒,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也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春秀眼神冷漠地說。

劉巧珍愣了一下,這個孩子在說什麼,怎麼會對不起自己呢?她對不起的是她的爺爺奶奶和自己,哎,真是傷得不輕。

“春秀,你想想你的阿爺阿奶,那麼大年紀了,還為你操心,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他們!”劉巧珍說。

“巧珍嬸兒,你會離婚嗎?”春秀定定地看著她。

“啊?離婚?我為什麼要離婚?”劉巧珍問。

“據我所知,徐本善好賭,對你,對死去的孩子並不好,你沒有想過和他離婚嗎?”春秀問她。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我怎麼可能和他離婚,夫妻就是這樣,不能有問題就離婚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地方是沒有這種先例的。”劉巧珍苦笑一聲說。

“你們之間並沒有愛情,這種日子有意思嗎?”春秀逼問。

“愛情,我們那個年代談什麼愛情,就像你阿爺阿奶,你說他們有愛情嗎?不也過了一輩子了!”劉巧珍笑道。

春秀看著劉巧珍,心想:怎麼還不切入正題,這是要幹什麼!

“春秀,你是不是覺得徐家航和楊曉薇沒有愛情,過不久,還想著等他們離婚?”劉巧珍看著她。

春秀愣了一下,難道她還不知道,她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隨後又焦慮起來,她不知道,那麼她要怎麼樣讓她知道這件事呢?難道就這樣默默讓這件事過去嗎?

“巧珍嬸兒,徐家航和楊曉薇是結婚了,能不能過一輩子,誰也說不準,我怎麼就不能等呢?就像你和本善叔,你們能不能過一輩子也誰都說不好!”春秀挑釁道。

劉巧珍掛好針水,說:“春秀,嬸兒今天勸你一句,女人,要好好愛惜自己,自己都不愛自己,沒有人會愛你,來,輸液吧!”

劉巧珍本來是來勸春秀的,但是她感覺這個女孩對自己似乎有點敵意,她也不知道這個敵意來自哪裡,她好心來勸她,她卻好像巴不得自己離婚一樣,人在遭受重大的打擊時,往往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想法。

她只是個鄉村醫生,她治得了身體的疾病,心裡的疾病她就束手無策了,該勸的她已經勸了,看她渾身帶刺的樣子,也不像會再尋短見的人,算了,讓她自己想通最重要。

劉巧珍給綵鳳輸上液,就出門和春秀奶奶聊天了,春秀奶奶這幾天,天天以淚洗面。

“巧珍,嬸兒的命苦啊,都這個年紀了,還不能享享清福。”春秀奶奶又抹起眼淚。

“嬸兒,你也想開點,懷遠哥不是一直讓你和叔去他那裡過嗎?你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呢?”劉巧珍說。

“巧珍,你說我怎麼能去呢?我們去了,春秀怎麼辦,懷青怎麼辦?我總不可能把他們父女倆都帶去,拖累懷遠吧!就算他同意,他那個媳婦王翠娥也不能同意的!”春秀奶奶說。

王懷青的哥哥王懷遠,住在村子邊上,他的妻子王翠娥是張水生王翠芝的姐姐。王翠娥是出了名的厲害,幹農活厲害,做家務厲害,對親人更是厲害。

當年王翠娥嫁給王懷遠後,不想一家老小擠在這個破房子裡,硬是貸款去村邊起了一間平房,搬離了這裡,因為王懷青的蠻橫無理,老人的東西沒有拿一磚一瓦,靠著勤勞的雙手,硬是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一雙兒女也很爭氣,都在縣城上班。

因為當時沒有給過他們什麼,現在春秀奶奶遇到事也沒有臉去找她。王懷遠是個孝子,多次提出讓兩個老人過去和他住。

王翠娥是個什麼人,怎麼可能讓兩個老人來家裡住,想當初,自己媽媽王翠芝生病她都不管不問的人,更何況是兩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王翠娥放出過話,老人是王懷遠的父母,她可以贍養,但是王懷青和王春秀好手好腳的,她沒有義務管他們。

她知道,老兩口是不會放著王懷青父女倆不管的,所以,王懷遠也不敢再提讓父母過來住的事了。

“嬸兒,翠娥嫂子是厲害了點兒,可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她說得也對,你看看懷青哥,你總不可能一直養著他吧?”巧珍小聲說,不敢給王懷青聽見。

“巧珍,等哪一天春秀結婚了,我就去懷遠家,現在不行啊,哎,你看看春秀這丫頭,怎麼就是說不通呢?”春秀奶奶又看了看春秀的房間。

“嬸兒,春秀她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巧珍安慰完春秀奶奶,針水也快輸完了,她拔了針,準備回家,看見徐家航和楊曉薇來了。

楊曉薇看見劉巧珍也在,有點恐慌,雖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看見徐巧珍,她還是有點慌張。

“嬸兒,你怎麼在這?”徐家航問。

“家航,你怎麼來了?”劉巧珍沒有理楊曉薇,問家航道。

“我來看看春秀!”徐家航尷尬地說。

王懷遠從躺椅上抽出一個墊子,砸向徐家航,說:“滾,徐家航,你來這裡幹什麼?”

春秀奶奶也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徐家航和楊曉薇面前,說:“家航,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好孩子,綵鳳喜歡你,我一直覺得你們會在一起,沒想到……”

“奶奶,我……”徐家航語塞,面對這個老人,他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春秀奶奶看了看楊曉薇,說:“不過挺好的,你的新媳婦很漂亮,比和我們春秀在一起,更好!“

“奶奶,春秀在哪裡,我想看看她!”徐家航說。

“家航,你都結婚了,還帶著你的新媳婦來,你是想要她的命嗎?”春秀奶奶激動地說。

“不是,奶奶,我馬上就要回部隊了,想走之前,跟春秀道個歉!”徐家航忙說。

春秀在屋裡聽見徐家航的聲音,忙開啟門出來了,徐家航和楊曉薇站在院子中間,是那麼般配,那麼美好,而自己,已經骯髒不堪。

徐家航和楊曉薇看見春秀出來了,走過去,說:“春秀,你還好嗎?”

“好,好得很,過久我也要結婚了,請你們喝喜酒,一定要來哦!”春秀把臉別向一邊說。

徐家航知道春秀在說氣話,也不好說什麼,從口袋掏出5000塊錢,說:“春秀,聽說你前幾天住院了,這些錢你拿著,買點東西補補。”

春秀看著眼前的大紅票子,哈哈大笑起來,“徐家航,你什麼意思,給我錢,買斷我們之間的情誼,還是什麼?”

“春秀,我們是朋友,我只想幫助你,你不要誤會,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徐家航忙說,他不想因為結婚,失去春秀這個好朋友。

“是呀,春秀,很抱歉我的出現給你帶來困擾,這些錢你拿著,也讓家航心裡好受一點兒。”楊曉薇忙說。

“拿著你們的錢,滾!”春秀指著徐家航,說:“徐家航,從此以後,我不認識你,也不想再看到你,還有你,楊老師,你沒必要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到我面前炫耀,我告訴你們,以後我一定會過得比你們好一千倍,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