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南,自幼跟爺爺依相為命。

我爺爺是個陰陽先生,有卦卜算命,批風判水的本事。

從我自幼起,他老人家就告訴我,說我身負惡龍,十九歲後,就會命犯桃花煞星,要我遠離異性,不然災難不斷,很容易斷命。

對於爺爺的叮囑,我始終牢記在心裡。

但是就在前兩天,我去了趟楊寡婦家,我的噩夢就開始了。

當時我家沒有米了,我去楊寡婦傢伙借米,她家的門半掩著,我推開門走進去,

我出生的時候,後背有真龍胎記,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就跟紋上去的一樣。

當時我爸非常開心,說我真龍之胎,洪福齊天,將來註定會大富大貴,是真正的天命之子,日後必成大器。

但是我爺爺卻眉頭緊鎖,根本開心不起來,說我並非是真龍天命之人。

“就真龍天命之人,我們陳家也終於有後了。”

我爸心滿意足。

因為我們陳家,前十六代先賢,皆是身懷奇術,名揚天下的風水大師。

但是,窺視天機太多,必犯五弊三缺遭天遣,所以陳家子嗣,最多隻能延續十八代。

也就是說,到了我爸這裡,便註定無兒無女。

為了延續陳家香火,爺爺決定逆天改命。

原本我們陳家,財富雄厚,富甲一方。

但爺爺不計得失,行善事,結善緣,家產散盡,用四十年時間,積無上陰德,才讓我父親老來得子,換來了陳家的香火。

“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爺爺長嘆道:“我陳三千行善四十載,換來的陳家香火,其實是一條惡龍。”

“惡龍?”

當時我爸媽震撼住。

爺爺重重點頭,一臉落寂說道:“這孩子命格奇特,他八字五陰俱全,命裡煞氣沖天,是非常罕見的白虎喋血命格。”

“難道這幾天的天災,都是我家孩子造的孽?”

“惡龍問世,必然哀鴻遍野!”

爺爺咂巴著嘴,抽了口旱菸,便神色黯然道:“要想留住這孩子,我們得付出慘痛代價。”

“怎樣的代價?我們都會死?”

“沒錯。”

爺爺彷彿能洞察先知,他神色黯然說道:“留住這條惡龍,我們就會遭到反噬,陳家人,沒有誰能躲過這一劫,但孩子他娘是外姓人,受到的反噬不會那麼嚴重,能多活十幾年。”

“這是我們陳家唯一血脈。”

看著我爺爺,我爸咬牙說道:“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就是個噩夢。

誰都沒有想到,我剛出生,就會帶來這樣的災難。

“我會把孩子扶養長大。”

我媽抿緊嘴唇,眼淚婆娑,眼睛都快要哭腫。

“也只能這樣了。”

爺爺做出決定,隨後用一身的道行,封印住了我後背的真龍胎記,讓其消失在背剖,隱匿進了面板之中。

我是條惡龍,又天生煞氣重。

等長大成人,必然會出事,不是為禍一方,就會害人害已,但命格是天生的,無法改變,只能將其封印。

命格被封,便能讓惡龍沉睡,等於是逆天改命。

當場,爺爺就遭到反噬,臉色變得慘白,吐出來三口黑血,手臂上還非常詭異地,長出來好幾顆鴿蛋大小的皰疹出來。

他老人家搖搖晃晃,整個人站都站不穩。

顯得無比虛弱。

看著這幕,我爸媽愈加難過,他們知曉,我爺爺這是生機耗盡,大限將至。

“別難過,這是遲早要發生的事。”

我爺爺苦笑,隨後神色肅穆,對我娘說道:“這孩子命格奇特,天生的惡龍,註定命運坎坷,想要改變,只能做一個普通人,陳家秘術切不可傳授給他,不然,惡龍之胎會甦醒。”

“在未滿十八歲之前,不可上山,不能下河,天黑前必須回家。”

“這是為什麼?”我媽詢問。

“孩子身懷惡龍之胎,又是罕見的白虎喋血命格,最容易遭邪祟惦記。”

“那這樣就能防住嗎?”

我爸媽擔憂。

“我還另有準備。”

我爺爺說道:“我用百年柳木鑄成了一口封魂棺,棺身刻滿我陳家秘術,日後孩子睡覺,躺在封魂棺裡,便能隔絕他身上的氣息,這樣就能躲開妖魔鬼怪的覬覦。”

爺爺正說著,張嘴又咳出來兩大口鮮血。

另外。

他那張皺巴巴的臉龐上,儼然也長出來好幾顆,顆鴿蛋大小的皰疹,那些皰疹,還散發著難聞的臭味。

“爸。”

我媽悲慟說道:“你臉上也長皰疹了。”

“活不過今日了。”

爺爺早把生死看淡,不悲不喜,對我媽叮囑道:“孩子他娘,我剛才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嗯?”

我媽哽咽著點頭。

“爸,哪我呢?”

我爸難過問道:“我啥時候會遭到反噬?”

聽到這番話,我媽就緊張起來。

看眼我媽,我爺爺深吸口氣,才對我爸說道:“你最多,也就能堅持到孩子滿月那天。”

“孩子滿月那天?”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我爸媽抱頭痛苦起來。

“這是我們陳家的宿命。”

我爺爺嘆道:“十六代先賢,窺視天機太多,所遭的報應,我們受不起也得受,但是能為我們陳家,換來一線香火也值了,把孩子給我,讓我抱抱。”

從我媽手裡,把我接過去。

我爺爺雙眼噙著淚,面帶微笑喃喃自語道:“我陳家後人,就算是條惡龍,那也非尋常人,可惜,你根骨奇佳,卻只能做一個普通人……”

“爸!”

我媽說道:“孩子還沒有名字,你離開前,先給他取一個名字吧。”

“就叫陳平安吧。”

我爺爺說道:“我只希望他這一輩子,能平平安安度過此生,能替我們陳家開枝散葉,那麼我陳三千,便死無遺憾了。”

說到這裡,就把我遞給了我媽。

“我該走了。”

深深看眼我爸媽,爺爺趁著還剩下幾口氣,他邁出家門,毅然決然揚長而去。

不需要辦喪。

陳家的每代先賢,在將死之際,就會離開家裡,闖進深山,選塊風水寶地,將自己簡簡單單給埋了。

這是陳家的規矩,代代相傳。

就像我爺爺說的,我爸也只能多活一個月。

在我臨近滿月那幾日,他已經渾身長滿皰疹,散發著刺鼻的屍臭味,沒有等到我滿月,只好離開家,像我爺爺樣,闖進深山,就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