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向瑤臺月下逢……

唐瑛愣愣出神,暗想這最後一句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

“哦,方才孫某一時情到深處,不覺唐突了。”

“望娘娘恕罪。”

孫羽佯作恍惚,朝唐瑛拱手作了一個揖。

“哦,不,哪裡的話。”

唐瑛一時慌神,順著他的眼,低下頭:

“其實丞相不必在意的。”

“我想丞相只是性行淑均,唐瑛之前對您多有誤解。”

“望您勿要見怪才好。”

孫羽眉梢一挑,緩緩闔上雙目:

“娘娘身處富貴人家,對天下疾苦或許並不瞭解太多。”

“哦?”唐瑛纖手掩唇,美眸含笑,“那,唐瑛願聞其詳。”

桀桀~

孫羽趕緊醞釀了一下情緒,眼眸升起一層水霧,眉宇間一川不平。

“羽出身寒門,親眼目睹盜賊蜂起,諸侯並立。”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山河黎庶,皆毀兵災;良知仁善,皆沒戰禍。”

“我常恨一人之力有窮,唯求有志同道合者並肩。”

“縱然殺身捨命,亦有何懼哉?”

唔……

唐瑛捂住朱唇,雙眸明亮。

原來他心中是這麼孤獨的一個人嗎?

我之前還對他惡語相向。

“害。”

孫羽眼眶中湧上些許溼意,“今日孫某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得遇知己,一時忘情,竟把心聲都給吐露了出來。”

“平日這些話我都是不與人說的。”

“哦,這些荒唐言論,還望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孫羽說著,朝唐瑛拱手一禮。

唐瑛見孫羽情到深處,她心中亦是大為感動。

想要伸手去扶,又覺不妥,便欠身一拜:

“丞相不必如此,您若是不棄,大可常來唐瑛這裡。”

“我雖為女流,不能為您分擔點兒什麼。”

“但願執玉笛,為您排憂解愁,若有心事,亦大可向唐瑛吐露。”

孫羽嘴角微微翹起,再用天眼去檢視唐瑛的好感度。

唐瑛當前好感:50(……我是他的……知己麼……)

桀桀~

凡事要見好就收,孫羽整理好衣冠。

拱了拱手:

“時辰不早了,孫某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先行告退。”

話落,轉身便走。

“誒~”

唐瑛忙喊一聲,叫住孫羽。

孫羽停下腳步,暗笑這欲擒故縱真是屢試不爽。

“還有何事?”

回過頭,目若朗星,凝望著唐妃。

唐瑛朱唇啟而又合,遲疑半晌,才緩緩道:

“丞相平日若再遇上煩心之事,大可來冰泉宮向我傾訴。”

“正巧我一人在宮裡,閒著也是無事。”

孫羽仰頭望一眼遠處青山,悠悠:

“到時候再說吧,孫某平日忙於國事。”

“實在不敢多費心神,在此間流連忘返。”

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你直接答應她,她心中便得到了期許。

相反,如果你直接吊足胃口,態度搖擺不定。

既沒說要來,又沒說不來。

她必然心中焦慮,每天盼著你來。

如此一來,她整日心中想的都是你了。

這便是受過情傷的渣男的經驗總結。

果然,唐瑛愣在原地良久,久久不能回神。

“娘娘,回宮去吧。”

一旁的宮女勸她回屋歇著。

但唐瑛卻並未著急離去,而是玉手去輕拈花瓣,閒閒把玩。

清風徐徐,和著若有若無的花香吹拂到唐瑛臉上。

好似拂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所在,心神微動。

回憶便也絮絮叨叨的傾斜而出。

那個人靜靜望著她,唇邊是溫淺笑意。

他劍眉星目,浩然正氣地說道——

“為了天下黎庶,縱殺身捨命,又有何懼哉?”

唐瑛眉間殘存著幾分將蹙未蹙的情愫,卻只是定定地望著遠方。

彷彿要從空中霞蔚的雲邊上,去描摹出那人的模樣。

她輕輕喃道:

“孫少卿……”

……

孫羽既處理完宮中事務,轉而回到了自己的丞相府。

尚未進門,便被前方的一場騷動給吸引住了目光。

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婦正歇斯底里的吼叫著……

“滾、滾、滾!就你這下九流的婊子也想進我衛家大門。”

“認清自己身份,一個與人為奴,賣唱彈琴的歌伎憑什麼當人主母?”

孫羽放眼望去,那老婦大聲嘶吼的人好像有些眼熟。

咦?

臥槽,不是蔡琰麼……

孫羽蹙眉,凝望著前方。

老婦身前還站著一位身穿白衣,同樣貴氣十足的公子。

只是他面色有些虛弱,想是害了病根。

病弱公子將手放在嘴邊,輕咳兩聲:

“……咳……母親,琰兒她定然是有苦衷的,她一向知書達理、詩書琴畫無一不通,她並不是——”

“呸!”

貴老婦重重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什麼苦衷,與人為奴,便是個花錢就能睡的賤貨。”

“一隻破鞋你還揣著當寶,是要氣死我不成?”

病弱青年還待爭辯:

“母親,她不是——”

“不是什麼?”

貴老婦歇斯底里,臉上的橫肉亂顫。

“反正我衛家早已與蔡家解除了婚約,你難道還想娶她入門不成?”

“我們衛家可是名門之後,衛青的後人!絕對不能讓一個歌伎成為衛家兒媳!”

病弱青年忙擺了擺手,解釋道:

“母親、母親、您……咳咳,您誤會了,咳……”

“當然不是主母,只是納妾罷了……”

貴老婦依舊不依不饒,厲聲喝道:

“那也不成!”

“兒啊,你不知道這賤婦是董卓餘黨嗎?”

“現在朝廷正在清算前朝罪臣,我們衛家好不容易出了你這麼一個孝廉。”

“我衛家又是河東名門,只要運用好家族關係,將來比肩弘農楊氏、汝南袁氏、成為四世三公亦是有望。”

“屆時我們衛家便能飛黃騰達,不辱沒長平侯的名聲。”

“你可千萬別在這時候犯傻,沉湎於女色,毀了自己的仕途。”

“這……”

病弱青年一聽這話,立時面露了難色,不知說什麼好。

而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蔡琰,眼眸一沉。

終於開口:

“夠了!”

“我本來就沒想要入你這衛家門,衛仲道,你聽好了——”

“我來,便是要與你恩斷義絕!”

PS:這本書現在仍在稽核之中,作者每天都心急如焚,一夜沒有睡好,真希望這書能夠繼續寫下去。

現在是最困難的時期,沒有收入,請大家多多打賞,讓我們一起渡過難關。

若書最後能夠放出來,作者一定不會忘了大家今日伸出的慷慨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