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掀開衣裳喂孩子,趙如畫則是拿之前的那一碗奶倒掉。

天氣熱,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那一碗奶差不多變味了。

倒了奶之後,趙如畫又把碗收起來。

時間已經不早了,趙如畫看李氏這邊沒有需要幫忙的事情了,跟李氏打了一個招呼,就回去了。

李氏留趙如畫一起吃飯,趙如畫也不吃,她說自己回家吃。

在家裡吃飯,她覺得香一些。

如此,李氏也就不留趙如畫了。

趙如畫這麼一幫李氏,就幫她到出月子。

孩子出了月子之後,明顯比月子裡面好帶許多了。

晚上孩子沒有那麼鬧騰,李氏能睡一些了,再加上她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李氏就不讓趙如畫來照顧她了。

她跟趙如畫說:“小妹,你的身子也越來越不方便了,過了今天啊,你就不用來幫我照顧孩子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啊,真的辛苦你了。”

“多虧你來幫我,我才能睡上好覺,不然啊,這些天我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

“現在孩子好帶一些,白日裡我將他背在身後,家裡的事情可以做了,你呀,也要想著照顧自己了,別總想著來照顧我了。”

趙如畫笑著說:“行,那明天我就不來了。”

李氏笑著說好。

之後她又問趙如畫,雲時越那邊還沒有書信捎回來嗎?

趙如畫說沒有。

那麼長時間過去了,雲時越的書信也應該捎回來了。

趙如畫笑著說:“他估計在忙,沒有時間寫回信。”

雲時越是去打仗,每天忙著打仗的事情,吃飯的時間估計都沒有,又哪裡有時間來給她寫回信?

即便這樣,趙如畫心裡面還是挺失落的。

這麼長時間沒有云時越的訊息,趙如畫心裡面又開始擔心起來。

她擔心雲時越出事。

萬一雲時越出事了,她要怎麼辦才好?

她的孩子要怎麼辦才好?

李氏看到趙如畫臉上的憂慮,就安慰她:“小妹,你不用太擔心,時越這人穩重,做事會三思而後行,他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換做別人我可能不放心,但是時越我是放心的。”

李氏十分的相信雲時越。

像雲時越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沒有幾個人能算計得了他。

李氏這麼說,並沒有讓趙如畫放心。

她怕有意外。

雲時越是人,不是神,他總有考慮不周的時候,也有出意外的時候。

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雲時越要怎麼辦?

趙如畫沒有把自己心裡面的擔憂跟李氏說。

她笑著說道:“看看吧,我也希望她好好的。”

*

外面的戰事,已經進行到白熱化的階段了。

趙如畫時不時地聽到那些逃亡過來的難民,議論著京城那邊的戰事。

趙如畫聽著他們議論,在想著雲時越這會兒,是不是在戰場上面廝殺?

她要不要再給雲時越寫一封書信過去,詢問雲時越的情況?

就在趙如畫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雲時越捎送給趙如畫的那一封書信,終於是送到了。

拿書信給趙如畫的人,依舊是飯館裡面的夥計。

對方跟趙如畫說,王府那邊的人剛剛把書信送到他的手上,他就趕緊帶過來了。

“那邊的人說,外面的戰事已經十分的嚴重了。他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層層的阻礙,繞了無數條小路,這才回到鹿城。”

“他還說,您要是想再捎送書信,估計要過段時間才行。”

“外面戰事已經很緊張了,運氣不好的,說不定就跑到別人的佔領區裡面去了。”

趙如畫原本想著,等她看完雲時越的書信,就給雲時越寫回信呢。

送信的夥計這麼說了,趙如畫只能作罷了。

送走那個夥計之後,趙如畫這才拆開雲時越的書信來看。

上面,雲時越說自己剛剛來到陵城這邊,營地剛剛駐紮好,明日就開始處理這邊的戰事了。

後面的事情會很多,日後上了戰場,估計就沒有多少時間給趙如畫寫書信了。

不過,他有時間的話,一定會給趙如畫捎書信回來。

趙如畫看著書信上面的內容,一顆心終於是安定下來了。

她以為雲時越出事了,原來是戰事影響了送信之人的腳程。

外面到處有戰事發生,白石村偏僻,戰事才沒有波及過來,不然這邊的人,早就沒有安生日子可以過了。

看著書信上面雲時越描述的戰事,趙如畫知道,戰爭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殘酷。

在那樣的環境裡面,生存都已經是問題了,雲時越能夠給她捎書信,可見有多難得。

看完了書信,趙如畫也就不胡思亂想了。

她拿著書信在手上好久好久,才捨得將書信給收起來。

趙家那邊知道雲時越給趙如畫捎書信回來,也十分的高興。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馬上就要兩個月了,雲時越的書信終於是送到了。

只要雲時越安好就行,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胡氏讓趙如畫給雲時越寫回信,趙如畫說:“外面的戰事已經十分殘酷了,波及不少的地方,送信的人說了,這段時間不能再送書信過去了,要過上一個月,戰事緩和了一些才能再去那邊。”

胡氏聽了,忍不住皺眉。

“要一個月去啊?再加上一個月的趕路時間,那不得兩個月的時間才能把書信送到?你肚子裡面的孩子都六個多月了,到時候孩子都生了,書信都送不到雲時越的手上。”

“這怎麼行啊?哎喲,你生孩子云時越都不在身邊,日子要多難熬啊?”

“話說這個戰事怎麼就不能早一點結束啊?都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結束的意思。”

趙如畫聽了,笑著說:“哪裡能這麼快?有些戰事持續好幾年時間,都沒有結束的意思。”

“雲時越不回來,那就不回來。等到孩子出生了,他長大一些了,我到時候帶孩子去找雲時越。”

現在大著一個肚子出去,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萬一孩子生在路上,就更加的麻煩。

要不是擔心這些事情,趙如畫這會兒早就跑去找雲時越了。

胡氏:“唉,他要是不回來啊,你還是好好在家裡待著吧。一個女人家帶著一個孩子跑那麼遠的地方,我們做父母的,哪裡能不擔心的?”

趙如畫不說話了。

胡氏就是這樣,希望把她留在身邊。

這是疼她,也是關心她。

但,也是束縛她,讓她沒有自由。

誰都知道,一直窩在家裡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人不可能一輩子窩在家裡。

在家就沒有飯吃,沒有銀子花,難道就因為害怕有意外發生,這輩子就不出門了嗎?

這些話,趙如畫不好說出來,免得胡氏擔心,又在她面前哭。

回到家中,趙如畫又將雲時越的書信拿出來。

這一封書信的落款日期,是一個多月之前。

一個多月之前,雲時越就寫這封信了。

趙如畫看著那些日期,心裡面十分的惆悵。

她跟雲時越的距離,到底有多遙遠?

收好了書信,趙如畫從屋子裡面出來。

外面,又有人再說戰亂的事情了。

趙如畫站在門口,聽著那些人說話。

“你們聽說了嗎?戰爭已經波及永城了。現在永城那邊的老百姓,也向外面逃出來了。”

“真是造孽喲,新帝才剛剛登基兩年多時間,現在又發生暴動,下一任皇帝會是誰喲?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能不能帶著咱們過上好日子喲。”

“咱們老百姓的日子啊,是越來越難過了,因為戰亂啊,沒了家園,沒了親人,日後何去何從,都說不準啊。”

趙如畫聽到這裡,又想到了雲時越。

雲時越要是能夠登上皇位,是不是就能夠帶領國內的老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呢?

趙如畫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這輩子只希望跟雲時越過一個安安穩穩的小日子,從來不希望他當什麼皇帝。

一旦他當了皇帝,她跟雲時越之間,還有感情可言嗎?

都說,自古最無情的,就是帝王了。

日後雲時越當了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再加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日後她還能見上雲時越?

趙如畫的心情惆悵的厲害。

如果可以,她希望雲時越只是普通的身份。

這樣,她就可以跟雲時越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了。

那邊的人,還在議論著這個事情,趙如畫已經走進屋去了。

肚子裡面的孩子,月份大起來之後,趙如畫就特別的嗜睡。

晚上睡不著,白天起不來,睡到大中午,到了下午她又睏倦了。

趙如畫也不敢到外面去走動。

肚子裡面的孩子動得厲害,每次趙如畫稍微走遠一點,肚子就抽疼得厲害。

一旦肚子抽疼起來,她就感覺肚子裡面的孩子,在不停地下墜,好像要從肚子裡面出來了一樣。

躺到床上一會兒,趙如畫就睡著了。

傍晚,趙如山過來幫趙如畫打水,趙如畫才醒過來。

趙如山過來的時候,問趙如畫感覺如何了?有沒有腹部疼痛的事情發生?

趙如畫說沒有。

這個事情她不好跟趙如山說,也不會跟趙家的其他人說出來,她擔心自己一旦說自己的肚子抽疼還有下墜的感覺,家裡的人恐怕又要擔心她了。

趙如山說:“你大嫂就是肚子就是時不時的有一些疼,過些日子孩子就生出來了。你可要注意一些,你的肚子都這麼大了,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才行。”

“我們都不跟你一起住,晚上要是有情況了,你都不知道怎麼辦。”

“要不,你到我那裡去住吧,我那裡還有空房間,你到我那裡去住,萬一有個什麼突發的事情,我也能幫你一些。”

趙如畫笑著說:“我這個肚子離臨盆還早呢,沒那麼快生的。”

這陣子,趙如畫就覺得自己大得比較快。

之前她走路還沒有多吃力,這幾天,她感覺自己的肚子臌脹得厲害,走路也特別的吃力。

還有就是,肚子裡面的孩子,動得特別的歡。

左邊動,右邊也動,有時候是左右一起踢她,疼得她的肝臟好像要移位了。

趙家那邊的人,也都看出趙如畫的肚子比之前的李氏要大一些,不過,他們認為趙如畫吃得比較好,肚子裡面的孩子跟著吃上好東西了,個子也比較大,並不覺得意外。

誰都希望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個子大一些。

個子大的孩子好養活,太小了身子虛弱,還有各種病症,總歸是不好帶的。

趙如山挺擔心趙如畫的,然而,他到底是一個男人,趙如畫生孩子這種事情,他一個男人也不好過問太多。

“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要跟我們說,實在不行的話,就叫娘過來守著你,一旦你臨盆了,也有個人知道。”

趙如畫笑著說:“好,我會的。哥你不用太擔心我。”

“我嫂子一個人帶孩子辛苦,您空閒的時候,就抱抱孩子,給我嫂子歇口氣。”

趙如山撓了撓腦袋,然後說:“那個孩子太小了,我這個人粗手粗腳的,根本報不了那孩子。萬一一個不小心,弄疼了他,我不知道怎麼哄。”

趙如畫聽了就好笑。

男人是要粗手粗腳一些。

遇到這麼小的一個嬰兒,連包布一起稱,也才五六斤,這樣的孩子趙如山不敢抱也是正常。

“你多抱抱就習慣了。”

趙如山笑著說好。

趙如山給趙如畫打好水之後,就回去了。

趙如畫看著已經落到山頭的太陽,心裡面想著,這一天差不多又過完了。

她跟雲時越相見的日子,又縮短一天了。

縮短一天……

想到這裡,趙如畫哭了。

好幾個月了,她已經這麼安慰自己好幾個月的時間了。

然而,她還是不知道自己哪一天能夠跟雲時越見面。

她想雲時越了,非常非常的想。

趙如畫眼角有眼淚流出來。

在家人面前,她沒有提一句她想雲時越,也沒有說自己沒有了雲時越,日子過得有多艱辛。

只有夜深人靜,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趙如畫對雲時越的想念,才會排山倒海而來。

每一次想念雲時越到極致了,她的眼淚也會跟著留下來。

看著已經落到山頭的太陽,趙如畫想,此時此刻的雲時越在哪裡?他在做什麼?

有沒有一刻,是跟她一樣,看著天邊的雲朵或者是太陽,想起她來?

趙如畫擦掉眼角的淚水,一顆眼淚又跟著流了出來。

她想雲時越,非常非常的想。

究竟要等多久,她才能跟雲時越在一起?

*

戰事還在繼續著。

外面的硝煙不斷。

每一天都有逃難的人來到村子裡面。

每一天,都有人上門討口飯吃。

趙如畫有時候會問那些上門祈禱的人,一些跟戰事有關的事情。

然而,她終究是不能在這些人的口中,聽到雲時越的訊息。

她也沒有再收到雲時越的書信。

她只知道,外面的戰亂十分的殘酷,路邊有不少餓死的人,也有不少被戰馬踩踏而死的人。

卻沒從一個人口中,聽到雲時越的事情。

趙如畫忍不住想,外來的人那麼多,又那麼多人從戰爭爆發的地方逃亡到這裡,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知道雲時越這個人的存在?

難道,她跟雲時越就這麼沒有緣分?連這麼一點訊息都聽不到嗎?

趙如畫的心,已經涼到谷底了。

距離上一次收到雲時越的書信,已經過去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再過不久,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就要臨盆。

眼看著就要到寒冬,雲時越在哪裡?

天氣冷得有些厲害,寒風一陣一陣的狂吹而來,冷得讓人直哆嗦。

趙如畫把櫃子裡面的絨線毛衣拿出來,想要套在自己的身上,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穿不下這一身絨線衣裳了。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