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沒吃過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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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剛搬進陸雲崢家裡的第一天，陸雲崢就立在門口冷冷地看著我搬著沉重的行李，不說話也不上前幫忙。
他冷清的黑色眸子壓得很深，裡面有幾絲嘲弄，似乎在嘲笑我跟老江這兩個不自量力的人。
我不想和他辯解什麼，畢竟我們是真的在吃軟飯。以後的吃穿用度還都要靠著李汀蘭，陸雲崢又是李汀蘭唯一的孩子，所以我不僅不能得罪他，還得放下身子去討好。
想到這裡，我仰頭衝著陸雲崢笑了一下表示友好，手裡繼續拖著沉重的行李一點一點往自己的房間挪動。
也許是被我的厚臉皮氣到了，陸雲崢終於有所動作了。
他雙手抱臂走了過來，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來到我面前盯著我用得發舊的行李箱冷聲道:“都是李汀蘭的女兒了，我媽沒給你買新的？”
陸雲崢這是在陰陽怪氣我，我一向不大開竅的腦袋瓜子竟然聽出來了。
“不用了哥哥，這個還能用，就是外面稍微刮花了點，不影響的。”
我乖巧地回答，手卻不自覺緊張地抓緊了行李箱。
這句話一出，氣氛很明顯僵了幾秒鐘，陸雲崢被我裝傻充愣的態度氣得笑了一聲，直接扭頭回房間關上了門。
搬了一天行李直到晚上我才都收拾好，我跟陸雲崢的房間在二樓，一個在東頭另一個在西頭。
老江和李汀蘭的大房間在三樓，裡面擺放著的梨花木大床精緻又素雅，從陽臺看下去就是花園，房間的另一頭還緊挨著游泳池。
我躺在浴缸裡放鬆身體泡著澡，用著高檔的沐浴露，這還是我第一次享受在浴缸裡洗澡。
之前我和老江擠在狹小悶熱的出租屋裡，浴室噴頭時好時壞，遇上了熱水器壞了老江只能硬著頭皮洗涼水澡。
這裡的床也很舒服，墊子像雲朵一樣柔軟舒適，李汀蘭讓保姆給我送來了絲綢睡衣和薰香，其這個後媽對我還是挺好的。
李汀蘭特意給我辦了一張銀行卡，說是打了幾萬當零花錢，比我之前一年的加起來都多。
但是這錢我沒敢要，轉頭就把銀行卡給了老江。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我和陸雲崢在飯桌上鬧得不是很愉快。
“月月，還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和家裡面的廚子說，今天是你第一天來，阿姨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簡單準備了一點。”
李汀蘭一邊往我的碗裡夾了兩塊紅燒肉，一邊溫柔地出聲叮囑道。
“好，謝謝阿姨了。”
我吃著碗裡肥美多汁的肉塊，又從盤子裡夾了一條滷雞腿。
該說不說這裡的飯菜真好吃，我江攬月這輩子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吃好吃的。
我一邊扒拉著米飯，沒忍住又夾了一條大雞腿。
“你沒吃過飯嗎？”
坐在我旁邊的陸雲崢突然冷冷地出聲嘲諷道，那一瞬間我看見老江臉上和藹的笑容僵了僵。
這種場合我只能裝作沒聽見，不想讓老江為難，所以我繼續埋頭扒拉著我碗裡的米飯。
“月月，這還有最後一隻，”李汀蘭把盤子裡最後僅剩的一隻雞腿放到了我的碗裡，溫柔地笑著說道:“你喜歡吃的話明天我多準備點。”
“啪。”
陸雲崢臭著一張俊臉將手裡的筷子丟到了桌子上，其中一隻還從桌子上掉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雲崢，你幹什麼？”
李汀蘭皺著細眉輕聲數落著，這個兒子她從小跟她就不大親近，可能是自己常年在外面做生意的緣故，陸雲崢和她基本上沒話說。
她和陸父離婚的時候也沒跟陸雲崢商量，陸雲崢知道以後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這次和老江再婚，李汀蘭試著先和陸雲崢溝通，可陸雲崢眉眼之間皆是不耐煩，眼神之中甚至夾雜著幾絲恨意。
“你就是為了這麼個窮男人和我爸離婚？”
這話一出，李汀蘭當時就氣得愣在原地，顫抖著手扇了陸雲崢一巴掌。
“我和你爸離婚是因為不喜歡，不是因為別人！”
陸雲崢頭偏向一側，眉眼之間皆是冷意，額前的頭髮微微遮住深邃的眼眸，被打的那一側白淨的臉上浮現起了五個指印。
他微微勾唇，冷冽的弧度讓李汀蘭有幾分後悔，她覺得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想上前摸摸陸雲崢的臉頰。
“別碰我！”
少年一把揮開了李汀蘭關心的手指，有些失魂落魄地後退幾步，嘴裡喃喃自語道:“既然不喜歡，那麼當初又為什麼結婚？還生下我？”
陸雲崢從小就是保姆帶大的，和李汀蘭不親近她也可以理解，可是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對自己的怨恨這麼深。
“你和我爸還沒離婚的時候，我就看見你和那個姓江的一起逛街了。”
李汀蘭怔了怔，沒想到陸雲崢還知道這些。
她和陸豐是家族聯姻，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感情基礎，所以早就商量好了協議離婚。
但是離婚不是他們兩個人能決定的，還要和家裡面的人商量著來，所以離婚協議早就簽好了，一直拖著到合適的時候才去辦了手續。
可能陸雲崢就是在這個時候就知道了她和老江的事情，所以才有了現在的這些誤會。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媽可以給你解釋。”
李汀蘭追著上前拉住了陸雲崢的衛衣袖口。
“你們總是這樣。”
陸雲崢從她的手掌中把衣服抽了回來，臉色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彷彿他們兩個就是陌生人一般。
從那以後，陸雲崢在外面自己租了一套公寓上學，除非只有禮拜天才回別墅。
李汀蘭幾次想去見他好好聊聊都被以學業繁忙的藉口推脫了。她知道兒子學習好，所以也不敢去打攪，只能每個月往他的卡里不停地打錢來彌補這些年缺失的親情。
“阿姨，你繼續吃吧，我幫哥哥撿筷子。”
我看著飯桌上的氣氛不大對勁，連忙出來打圓場，然後彎下腰伸手去探掉落在陸雲崢腳底下的筷子。
那筷子掉落的地方也屬實刁鑽，我伸出手探了幾次都沒有夠到，手臂上面的面板還不小心碰到了陸雲崢筆直修長的腿。
陸雲崢在被碰到的那一瞬間身子僵了僵，接著將腿往一邊挪了一下躲開了我的觸碰。
沒辦法，我只能直接跪在地上身體向前傾去拿那根筷子，鼻尖卻不小心撞到了陸雲崢的小腿肌肉上。
等我再次抬起頭來時，看見了陸雲崢俊美白皙的臉上滿是怒氣，那個表情活脫脫像電視裡面被惡霸調戲了不敢說話的良家婦女。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到陸雲崢白淨的耳廓上面掛著一層薄薄的紅暈。
他也許以為我是故意觸碰他身體的。
我抿了抿嘴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討好地將筷子用紙巾擦了擦遞給陸雲崢。
陸雲崢還是死死地盯著我，沒辦法我又將那隻筷子輕輕地放在了他的碗上。
“就剩一隻雞腿了，她吃了我吃什麼？”
像陸雲崢這種大少爺，從小到大吃到的山珍海味數不勝數，哪裡會在乎一隻雞腿，他分明就是故意為難我的。
“那哥哥你吃吧。”
我伸手用筷子將碗裡躺著的那隻雞腿又給他夾了回去。
“別叫我哥哥。”
這個行為顯然讓陸雲崢更加生氣了，他用筷子又將那隻雞腿放回了我的碗裡。
“你不是想吃嗎？”
我疑惑地出聲詢問，又把雞腿夾給了他。
“沾上了你的口水，沒胃口。”
陸雲崢冷冷地聲嘲諷道。
“我又沒有傳染病，你怕什麼？”
我這暴脾氣也上來了，這都好好的碰都沒碰，怎麼就髒了？
就這樣，我倆一來一回之間互相給對方夾雞腿，一個不小心那隻雞腿從桌子上滾落了下去，直直地掉到了陸雲崢乾淨的黑色褲子上。
我倒吸一口涼氣，低頭向他的腿部看去。雞腿掉落的地方沾上了一大片油漬，甚至還有幾粒米飯。
“對不……”
我趕忙從餐桌上的紙巾盒子裡抽出兩張紙想幫陸雲崢擦擦。
就在我手指馬上碰到陸雲崢結實的大腿時，他卻“蹭”地一下子直接站了起來，椅子劃過地板磚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沒再多看我一眼，氣得扭頭就走。
兩個大人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僵在一邊不知道怎麼勸架，只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雲崢！”
最後還是老江率先反應過來，起身趕忙去追，路過我身旁時還不忘用手戳了戳我的腦門數落。
“你這死丫頭，等我晚上再收拾你！”
我撇了撇嘴什麼話也沒說，只覺得陸雲崢這大少爺太難相處，僅僅吃個飯都鬧成這樣，以後在這個家裡我還能安生嗎？
“月月，”李汀蘭起身坐在了我旁邊的椅子上面，順便伸出手握住了我的雙手柔聲道:“我已經和學校打好招呼了，你明天就轉學到重點高中去唸書。”
她說的那個重點高中應該是陸雲崢唸書的地方吧？其實我去哪裡都行，我不怎麼喜歡讀書，所以成績也一直都是不上不下的。
“那就麻煩阿姨了。”
“你這孩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在學習上有什麼困難直接找雲崢就好了，他可是全校第一名！”
我笑著禮貌地點了點頭，從李汀蘭的臉上看見了驕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