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戌時才回到定王府的,錢管家去回稟蕭懷清的時候,蕭懷清不悅道:“告訴王妃,讓她以後出門在申時之前回來。”

錢管家很快就去了正房,不過當他回來時,灰頭土臉地道:“世子,王妃說了她的事情你管不著,以後也不許再過問。”

蕭懷清氣得直接扔了手裡的書本,林月欲擒故縱也要有個限度,他派人去問已經給她臺階了,她還要怎麼樣?

“你去跟她說,就說我餓了,想吃雞絲麵。”

從前他只要他想吃的東西,林月再晚都會做給他吃的,想必現在也一樣。

這樣一想,蕭懷清又撿起地上的書本繼續翻開。

只是這一次,他怎麼也看不進去。

沒過多久,錢管家又回來了,看起來步伐更慢。

蕭懷清沒有發現,嘴角還噙著一抹笑,故作高深地道:“怎麼樣,她是不是去廚房了?”

“我就說嘛,她怎麼可能……”

“不是的,王妃沒去。”

錢管家哭喪著臉,撩開頭髮露出紅腫的額頭,委屈道:“王妃說雞屎面都沒有,世子再派人去騷擾她,她就來打爆世子的頭。”

“什麼?”

“嘭!”的一聲,蕭懷清猛地拍桌起身。

“豈有此理,之前她求我吃我還不吃呢?”

“現在給她一個臺階還不下,難不成是等我去求她?笑話,她以為她是誰?”

錢管家哀嚎道:“世子,要不算了吧,王妃確實不好惹了。”

“而且她身邊的人都是宮裡的親信,咱們……咱們也不好硬來啊。”

蕭懷清愣住,原本氣憤的心情漸漸平和下來,他就說肯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林月身邊都是宮裡的人,她怎麼能表現出對他的心意呢?

都怪他,之前還去宮裡告狀,惹惱了她。

其實他早就知道,當初的事也不全是她一個人的錯,她只是陷得太深無法自拔了。

可她都嫁給他父王了,總要為王府的聲譽考慮吧,還那麼折磨映月。他也是看不下去了,才去告狀的。

大不了以後他視而不見,只當王府裡沒她這個人就行了。

“算了,我明天去找她說清楚就好了。”

蕭懷清說完便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劉嬤嬤來了。

“世子爺,世子妃請您回房去敘話呢。”

蕭懷清看見劉嬤嬤,目光一沉。

劉嬤嬤嚇了一跳,不安地道:“世子爺,怎麼了?”

蕭懷清冷哼道:“怎麼了?誰讓你打小梅的?”

“你這老貨,害得王妃誤會我,簡直該死!”

劉嬤嬤連忙下跪道:“世子爺息怒,老奴當時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了。您饒過老奴這一次,老奴再也不敢了。”

蕭懷清道:“如果不是看在映月的面,一定打殺了你。”

“自己去領兩個板子,以後不許在世子妃跟前伺候。”

“滾!”

劉嬤嬤嚇得眼淚都出來了,爬起身還未受刑就一瘸一拐的,看著受到的打擊可不小。

蕭懷清本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誰知道過了一會,蘇映月來了。

她本身生得膚白貌美,夜裡沒有戴首飾,穿著白色的寢衣,外面罩了一件淡藍色的披風,流光夜雪般惹人愛憐。

蕭懷清心口一跳,這才想起來兩人至今尚未圓房。

而今夜……蘇映月應該是在等他的。

他懊惱地放下書,連忙起身去迎道:“都怪我,看書入迷了。”

“你身體還沒好呢,有事遣人來叫我便好,怎麼還親自來了。”

蘇映月苦笑。

她怎麼來了呢?

那是因為劉嬤嬤被打了,還是因為氣頭上打了王妃的丫鬟小梅,被世子親自下令打板子的。

這哪裡是在打劉嬤嬤,這是在打她的臉呢?

蘇映月跪下道:“世子,我是來替劉嬤嬤請罪的。”

“她冒犯了母妃,該死!”

“可世子看在我的面上輕饒了她,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蕭懷清聽到“母妃”二字,心裡不爽,面上也冷了些。

他扶起蘇映月道:“為了一個奴才,你就要如此?我也沒怎麼罰她,你這樣委委屈屈的,將夫君置於何地?”

蘇映月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是映月心裡太不安了。”

蕭懷清道:“你不安什麼?真正不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我到今天才知道,我錯怪她了。”

“映月,我進宮去是不是做錯了?告訴祖母,讓她那麼難堪,怪不得她現在都不想理我。”

“相公……”蘇映月嚇了一跳,如果自己的相公惦記上了繼母,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林月行為不端,皇家立馬可以賜死。

可若是蕭懷清行為不端,皇家只會包庇,那禍事說不準就要落在她的身上了。

想到這裡,蘇映月連忙道:“妾身胸口好痛啊。”

“好痛……這裡好痛……”

蘇映月拉著蕭懷清的手覆在她的胸口,柔軟的觸感把蕭懷清嚇得縮了回去。

可他看見蘇映月臉色煞白的樣子,還是輕輕給她揉了起來。

揉著揉著,蘇映月的手便牢牢地按住他的手,一臉哀哀欲泣地望著他,撩人地喊:“相公……”

蕭懷清感覺身體一燙,唇瓣也乾燥起來。

就在他俯身去吻蘇映月的時候,突然錢管家急匆匆跑來,看見那幾乎交疊的身影嚇得後退幾步,在院子裡喊:“世子,宮裡來人了。”

“什麼?”

蕭懷清瞬間清醒,將手抽了出來。

他隨即丟開蘇映月就走出去問道:“是皇祖母還是皇后娘娘的宮人?”

錢總管道:“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周大海。”

蕭懷清眸色一變,緊張道:“怎麼會是他?他要接王妃入宮?”

錢總管道:“不是,說是奉命來問點什麼事,人已經去正房了。”

錢總管的話說完,蕭懷清就急匆匆趕過去了。

蘇映月悲慼地笑著,眼淚滑落臉龐。

她回頭已經看不見蕭懷清的身影了,積攢已久的勇氣也蕩然無存。只是站起身來時,只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林月,說好井水不犯河水的,是你先犯規了!”

蘇映月呢喃著,握緊的拳頭咔咔作響,眼裡也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