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蕭懷清是世子,從小就是。

那她就是世子妃,有什麼問題?沒有問題。

蘇映月努力抬起頭,想看清楚眾人的目光,她們一定是瘋了,想要刺激她流產才這樣說的。

對,她們都瘋了。

她笑著,身形已經不穩。

這個時候江老夫人撲過來,惡狠狠地道:“蕭懷清去哪兒了?你說,那個小畜生去那兒了?”

“他就跟他娘一樣壞,把我家青玉害成這樣還想一走了之?”

“如果不是王妃和張天師發現,你們還想瞞多久?”

“天殺的王嬤嬤,竟然愚弄我們十七年,我一定要把她的屍骨挖出來,挫骨揚灰!”

蘇映月被搖晃著,原本積蓄的勇氣渾然崩塌,她什麼都不知道,可連站在她這邊的江老夫人都叛變了。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可自從她來找林月以後,一切都變了。

“林月,你會不得好死的!”

蘇映月說,死死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可她的眼眶殷紅如血,到底還是昭示出的她的震驚和恐懼。

林月冷笑道:“你才嫁給蕭懷清幾個月,就學會他那一身推卸責任的好功夫,真不愧是他的好妻子。”

“你放心,肯定會有證據讓你心服口服的。”

林月說完,便問著太后道:“順便也把羅家的人請進宮來吧,他們因為王嬤嬤的死入京,現在應該還沒有走。還有當年接生的穩婆,太醫、或者丫鬟也行。”

太后道:“要請的,一個也不可能落下。”

說完,陰沉地道:“還有蘇家的人。”

蘇映月的身形一僵,眼底除了驚恐還是驚恐,這個時候她才突然明白,就算她懷的真的是皇家的孩子,太后暫時不會動她,可動起她家人來絕不會手軟。

更何況……她從太后厭惡的目光中,已經看見了冰冷的殺意。

蘇映月知道,這件事怕是真的了?

她連忙叫喊道:“不不,這件事跟蘇家沒有關係?”

“太后娘娘,不管世子有沒有被換,這件事都跟我們蘇家沒關係,求您了,別把他們叫進來。”

太后冷聲道:“你現在知道怕了?剛剛不是很囂張嗎?”

蘇映月哭泣著,軟軟地跪了下去:“映月錯了,求太后娘娘恕罪。”

雖然再不願意相信,可她心裡巨大的恐懼和陰影來襲,到底還是讓她堅持不住,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

江老夫人還嫌晦氣地撒開手,根本就不管。

還是太后叫宮人來,先扶她去偏殿休息。

很快,宮人就出來回稟道:“太后娘娘,世子妃她見紅了。”

太后蹙眉,不悅道:“以後不許叫她世子妃,喚她蘇氏。”

宮人立即改口道:“回太后娘娘,蘇氏見紅了。”

太后道:“去請個太醫來給她瞧瞧。”

宮人立即去請,太醫來診治後,並未發現有落胎的跡象,只是叮囑好好休息,別受太大刺激,又開了一副安胎藥就走了。

太后道:“受刺激也是她自找的,就算真懷了我皇家的子嗣,有這一個不明事理的母親,最終的下場也是去母留子。”

此時的蘇映月已經醒了,聞言攥緊被子,無聲地哭了起來。

太后才不慣著她呢,讓人把明罩拆了,只擺了兩道屏風隔著。

來的人,不管是崔老國公爺,還是羅家的人,亦或者穩婆和當年的太醫,通通都在偏殿裡,說的話一聲不落地傳到蘇映月的耳中。

羅二叔陪著老父親羅文山來見太后,當看清楚蕭懷清的畫像以後,兩個人都怔在原地。

而此時,羅青玉就站在那畫像邊上,這一對比下來,羅文山立即拽著兒子跪下,並對太后道:“太后娘娘,當年的事全系王氏一人所為,我們羅家毫不知情啊,求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道:“哀傢什麼話都還沒有說,羅老爺子何出此言?”

羅文山嘆道:“羅青玉不是我們羅家的孩子,這件事我們早就知道了。可我們愚鈍啊,只想著王氏與他人有染,從未想過,她竟然敢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

“前幾日,羅青玉突然去到通州老家,緊接著便傳來王氏暴斃的訊息。我們羅家猜測事情暴露,連忙趕來,想不到還是晚了一步。”

“太后娘娘,王氏所做之事,應當就是換子。畫像上的人與我那大兒子,輪廓如出一轍,反倒是羅青玉更像王爺。”

“天下間則會有如此巧合之事,一個奶嬤生下一個像家主的孩子,而家主的孩子反而像奶嬤夫家的孩子,這不是笑話嗎?”

“懇請太后娘娘准許,我們願意與蕭懷清滴血認親,將他帶回羅家。”

太后道:“不是哀家不放人,而是蕭懷清已經走了。”

羅家人大驚失色,一時間愣在原地。

房間裡,蘇映月探出頭來,消無聲息地摸去眼淚。

她起身下床,還是想親眼見見羅家人。

當看見羅二叔的輪廓時,她就險些站不住了。

再一看見蕭懷清的畫像,那面部輪廓和羅家的人太像了。聯想到王嬤嬤的所作所為,那有恃無恐的態度,那明明出身低賤卻傲視一切的眼神。

蘇映月的心徹底涼了,她知道,換子的事情極大可能是真的。

就在這時,平嬤嬤又帶著幾個人進來。

有兩個體型微胖的婦人,大約五十來歲,還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婦人,另外就是兩個太醫。

太后問道:“世子出生那一晚,你們都在。”

“現在哀家告訴你們,世子被抱到王氏那裡時被換掉了,你們誰能回想當時的情景,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辨認出誰才是真的世子?”

幾人聞言,如遭雷擊,嚇得面面相覷。

兩個穩婆立即跪在地上道:“回太后娘娘的話,那一夜小世子平安出生,可崔王妃突然大出血,奴婢們就沒顧得上仔細瞧小世子……”

太后看向那兩位太醫,兩個人都有些凝重,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那個年輕的婦人跪下道:“奴婢有一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