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裡,眾人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一個禿頭大哥問:“他們怎麼還不出來啊?不開工,也沒工錢,還不如回家躺著。”

“是啊!”

旁邊的人也開始附和:“雖然阿松出事是很讓人意外,但是我們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啊,也許真的是他自己想不開跳樓死的呢?”

“我也覺得像自殺,老闆不是說上面有腳印嗎?而且昨晚大家都下班了,哪有專門走回來殺人的道理?大家也無冤無仇的。”

“喂,我聽說不止阿松的事,還有什麼資料的事情,聽說很重要,值錢幾百萬啊!”穿著白色T恤,長相機靈的男人大步跑來坐下。

其他人也迅速圍了過來。

“什麼東西,這麼值錢?”

“就是!我們老闆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你在哪聽的?”

白T恤男子手一指:“就剛剛上樓去,聽見老闆說的,他喊得那麼大聲,我隔在外面都聽見了,好像是什麼盤,說裡面東西很重要,賣了值錢。”

其中一人開口問:“是隨身碟嗎?”

白T恤男子一拍手掌:“對對,就是那個!”

“那老闆叫楊敖過去,是他偷的嗎?”

“好像不是,楊敖說沒有。”

眾人左右看了一圈,都是一臉茫然,齊聲說自己沒有。

不遠處柱子旁,穿著黑色領結T恤的男子被孤立在一旁,身上乾淨,不沾上一點灰塵,彷彿和他們是兩個公司的人。

聽完他們的談論後,男子鄙夷翻了個白眼,故意大聲道:“肯定是某些窮酸人才會做這種偷竊的事咯!”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見是他都沒有搭話。

男子雙手撐地後仰,上衣滑出露著那條上千塊的品牌腰帶,伸直的右腿不停晃盪,風格與他人相差甚大,完全不像來打工的人。

“窮人嘛,一缺錢心就會長歪,估計是看到錢忍不住,又去偷了吧?我看某人還是老老實實去承認吧,早認罪處罰說不定還輕一點。”

黑T恤男子繼續陰陽怪氣說著。

旁邊的人忍不住開口:“童賽你在說什麼啊?你知道是誰嗎?”

童賽目光轉向其中一人,眼底滿是不屑:“都說狗改不了吃屎,肯定是某些有過案底的人咯。”

“你在指誰?你是在說我咯?”趙強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指著他厲聲質問。

起身時,寬鬆長褲子往下耷拉著,右腿膝蓋部位已經被蹭得褪了色,布料肉眼可見薄了一層。

童賽嘴角挑起,仰頭毫不畏懼反問:“難道不是嗎?之前楊敖偷錢時,你不是也看到了嗎?居然還幫他保密,是收了他封口費吧?”

“你放屁!”

趙強走出人群來到他面前,破口大罵:“我拿什麼費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我那時候是不忍心舉報自家兄弟,跑去叫他悄悄放回去,後來他不聽,也是老闆自己查到的,老闆都沒說我,你在這裡亂叫什麼?什麼叫有案底?!”

趙強越說越激動,臉氣得通紅,在這悶熱的空間裡,呼哧呼哧喘著氣。

其他人見氣氛不對,也趕緊走過來勸架:“好了好了別吵架,那警官他們還在外面呢,一會聽見要進來了。”

“是啊,別理他就行了,我們大家都信你的。”

大家拍著趙強肩膀安撫著,剛要拉他回去坐下。

童賽猛地站起來,緊盯著他繼續刺激道:“你說沒有就沒有,誰信啊?你今天不是和楊敖一起進來的嗎?我看你們也是已經談好了封口費,現在在裝傻吧?楊敖都進去了,我看你也別硬撐了,老實承認不就好了嗎?”

“靠!你TM……”趙強頓時怒火中燒,咬牙切齒撲了上去。

童賽也毫不示弱迎面而上,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大家急得趕緊過去把兩人拉開。

“別打架別打架!”

“冷靜點啊你們!”

餘軍在外面聽見有動靜,趕緊跑了進來,十幾個人圍在一起烏泱泱大嚷著,連忙喝道:“都不許動,幹什麼呢!”

大家嚇得連忙收手站好,童賽也鬆開手後退一步,不再有動作。

只有趙強氣得直瞪眼,拳頭緊握還想再衝上去,可是餘軍已經走了過來:“怎麼了?”

“警官,沒什麼事,就是大家在聊天,突然聊得不開心就吵起來了,小事啦,下次我們換個話題聊就好了。”稍微年長的男子率先出聲打圓場。

其他人也連忙附和著:“對對,我們都是粗人,說話直接了點,一言不合愛動點手腳,沒事的警官。”

餘軍目光來回打量著兩人,隨後指著他們道:“現在要錄指紋,那就你們兩個先來吧。”

“你叫什麼名字?”

“童賽。”

“手指按在這裡,五根手指頭都要。”

童賽按照要求做著,又抬頭詢問:“警官,要錄這麼多幹什麼啊?”

餘軍正色答:“別問太多,照做就是了。”

“哦。”

等輪到趙強錄指紋時,童賽又在旁邊唸叨起來:“警官,我覺得一個個來錄太麻煩了,其實直接搜身更快,說不定是某些人偷了後還沒來得及藏呢。”

站在趙強身後的男子嫌棄道:“童賽,你嘴巴不要老是這麼欠,誰家會把兩萬塊錢揣身上啊?”

童賽回頭道:“不是還有隨身碟嗎?那麼小,藏在哪個口袋都很方便吧?”

其他人排成一條隊伍,都歪頭朝前面看,最後面兩人也開始聊起來。

“這童賽,真的是越看越不順眼,老是說有錢人窮人的,他有錢怎麼不去他爸公司啊?”

“就是!還說什麼要靠自己,結果自己創業失敗倒欠了幾十萬吧?都不敢跟他爸講,還嘴硬!”

“誒你看,他那手錶也不見了,估計是拿去賣了抵債吧?都不知道一天天還高傲什麼,老是欺負趙強。”

鍾潔站在門口處看著面前這一切,面前兩人悄咪咪聊的話葉聽得一清二楚,於是上前兩步問:“他家很有錢嗎?”

“靠!”

最後面的短平頭男子嚇得一激靈,猛轉身後退,還撞上了排在前面的人。

見是一身警服的女人,身材高挑,眼神銳利,又摸了摸胸口道:“嚇死我了,我說我們大樓裡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原來是警官啊。”

“誒?女警官,好少見哦,漂亮的女警官更少見!”

兩人憨憨打趣著,鍾潔面不改色重複道:“那個叫童賽的人,家裡很有錢嗎?那他怎麼還要來這裡上班?”

“犟唄!他爸自己還是公司什麼COO,有職位不做,非要證明自己能力,結果創業失敗欠了錢,現在只好出來打工了。”

短平頭男子指著童賽悄咪咪告狀:“警官,你看他那個樣!自己連初中都沒讀完的人,沒有學歷找不到什麼工作,還不是跟我們一樣來工地幹活,結果還這麼高傲……”

鍾潔邊聽著兩人吐槽,又望向前方。

童賽和趙強站在一邊,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

童賽指著他大聲質問:“那你敢不敢讓警官搜身?要是搜出來了你怎麼說?”

“我沒偷怎麼可能搜得出來?那我還說你偷了呢!你不是在外欠了很多錢嗎?不肯拉下臉找你爸,又賺不了大錢來還,你才是最缺錢的人吧!”

趙強扯著嗓門回敬著,話落又解開自己的上衣紐扣:“搜就搜!要是沒搜到,你就得跪下給我道歉!”

“好啊!搜啊!”

趙強氣急一把撩起衣服脫下,左手抓著衣服用力一抖,菸灰盒打火機應聲掉下,不同於往常,這次還多了個東西。

一個灰色隨身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