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瓔珞再回來的時候像個鬥勝的公雞,昂著頭雄赳赳氣昂昂的。

斜眼看著在各自床位看書的陸離和郭書漫,面露不屑。

“陸離,你給我出來,長官在外面等你呢。”

聽到“長官”兩字,陸離勾了勾唇角。

行。

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軍裝,目不斜視,出了帳篷。

看到帳篷外站著的“長官”,眼底劃過一絲隱秘的嘲諷。

沈教授見這個叫陸離的小姑娘出來對他行了個軍禮,不卑不亢地等待指示的模樣,不由暗歎,自家外甥女還有得練。

至少喜怒不形於色這一點,還差得遠。

不過,這也不代表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欺負他家的小公主。

“陸離,不友愛戰友,罰你去訓練場跑100圈,立刻執行。”

100圈,就是40公里,還行,就當練體能了,這段時間,是有些懈怠了。

郭書漫見陸離不欲爭辯,上前開口,“報告長官,是施瓔珞先動手的。”

剛成年沒多久,從象牙塔出來的她哪裡知道並不是什麼場合都能論個是非對錯。

真正的公平,是找齊兩方教授當面鑼對面鼓把事情論個清楚才算。

而不是這樣單方面直接找來用軍銜壓人。

沈教授當了那麼多年的長官,哪裡容得下一個小兵在他這兒叫囂。

“頂撞長官,念你初犯,跑十圈。”

“報告長官,事情是我做的,與郭書漫無關,要罰就罰我一個人。”

事是自己一個人做的,她不願連累任何一個人。

至於這次的處罰,她記住了。

這位“長官”,頂多也只能用軍銜壓她這一次。

畢竟,自家教授的顏面,可不會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得踩。

“行,那你再加十圈。”

“是!”陸離高聲回答,然後轉身往訓練場跑去。

經過施瓔珞身邊時,冷冷瞥了她一眼。

被家人這麼不分緣由地寵著,長成這副性子,實屬正常。

甚至有一個瞬間,她還有些羨慕。

會投胎本身就是一項好本領。

沒關係的,陸離。

總有一天,你可以為自己撐腰。

還是不夠努力,要再努力一點才行啊。

這個世界,強者為尊。

賀家人可以用五十萬買斷她一個高中生的學習生涯。

沈家人也可以輕易地用軍銜壓著她罰跑。

而挑事者可以在一旁悠悠閒閒地看熱鬧。

空蕩蕩的訓練場,只有一道瘦弱的身影在跑著。

郭書漫冷眼看著施瓔珞挽著沈教授的手走了。

心底的鬱氣讓她追到了訓練場上。

兩個女生並排。

郭書漫:“陸離,沒事吧?”

陸離輕聲笑了笑,對於剛剛仗義執言以及現在追上來一起跑的郭書漫,她還是很感激的。

“沒事兒,不就是跑圈嘛,就當練體能了。”

“我算是發現了,官大一級,真的能壓死人。”

“是吧,但也還好,明著來,你快回去吧,幫我曬曬被子,剛才忘記了。”

“你沒事就行,我回去幫你曬。”

說完,郭書漫就往反方向跑了。

廢話,誰沒事欠訓,能躺幹嘛要跑。

餘光掃到這一幕的陸離,心底流過一陣暖意。

這才是真正可愛的人,如果有選擇的機會,她會把後背交給這樣可靠的人。

賀斯年從郭書漫口中得知自己姑娘被罰跑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他又被教授喊去駐地指揮室學習,天矇矇亮了就去了,一直到現在才回來。

一回到營地便想去看看小梨子在做什麼,誰知被郭書漫攔下。

“施瓔珞對王挺有意思,找陸離打聽,陸離不告訴她,她氣不過就把陸離被子澆溼了。”

“陸離發現後把她的被子也澆溼了,這施瓔珞就跑去告訴她的教授。”

“哦對了,她的帶隊教授是她小姨夫。”

“人長官來給她撐腰,罰陸離跑一百圈。”

“我說明了事件的經過,結果說我頂撞長官,罰十圈,被陸離接過去了。”

賀斯年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眼睛裡眸色黑得純粹,帶著戾氣,聽完郭書漫的話。

官大一級,呵,跟官鬥什麼,他不是寵著施瓔珞嗎?那殺人誅心唄。

謝過郭書漫,他直接去找了王挺,說明了事件經過。

彼時王挺還在按照陸離的辦法練習飛針呢,乍一聽聞自家師妹被罰跑了,頓時停下動作。

王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招惹了這麼一個麻煩,還害得自家師妹遭殃。

便頭一次因為私事放下了學習,出去找到了施瓔珞。

施瓔珞正悠悠閒閒地在基地的一處鞦韆上盪鞦韆呢,自在瀟灑的樣子,真不知道這樣的人來這裡幹什麼。

王挺冷漠的臉上帶了些嫌惡,“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一個心思深沉的人,長得不怎麼樣,想得倒是挺美的。”

賀斯年也是冷著臉,“你是你家人心頭的寶,但陸離也是我的,你的背後不會一直有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還回來。”

他的字典裡可沒有什麼好男不跟女鬥。

有本事,再去讓她小姨夫來罰他好了。

被喜歡的人這麼說,施瓔珞是又羞愧又憤怒,而賀斯年的一番話,更是讓她懼怕。

情緒起伏間,竟身子一歪就要暈倒。

可是在場的兩個男生沒有一個願意去扶她。

好在她的小姨夫剛巧來找她,看到後連忙按人中。

沒一會兒她便悠悠轉醒。

沈教授對陸離的印象是徹底差到不行。

年紀小小的便招惹了這麼兩個男生,他們來找瓔珞,還不是為了陸離?

王挺和賀斯年不像陸離,願意站那兒聽他訓。

對視一眼,兩人衝沈教授行了個軍禮後起身便走。

犯了錯,自有他們的教授來罰。

沈教授忙著安撫收到驚嚇的外甥女,一時間還顧不上這兩人。

但兩人的模樣已經被他記住了。

這麼一番折騰,賀斯年找到陸離的時候,她已經跑了近一個小時了。

汗水浸溼她的鬢髮,貼在臉上,有幾分野性的美。

“小梨子。”

“嗯?你忙好啦?師哥,你怎麼也來了?”陸離看著走近的兩人,慢慢停下步伐,改為慢走。

“小師妹,不好意思,這次連累你了。”王挺面帶歉意,鄭重道歉。

“師哥沒事,她被子的確是我澆的,跑圈就當練體能了。”

跑步真的是一件能開闊人心胸的運動。

跑著跑著,胸口的煩悶便消散了,內心深處生出一種堅定。

“小梨子,下次別傻傻地誰的話都聽。”賀斯年擦了擦她眼周的汗水,摸了摸她的溼發,滿眼心疼。

“我也知道,但不想給教授添麻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