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給你針灸,能好點。”

之前那段時間沒少看小陸醫生給她兒子施針的樣子。

原以為是自己兒子皮糙肉厚地不知道疼,那麼長一根針進去半截,怎麼會不疼呢。

今天到了自己這,方母才意識到是自己膚淺了。

真正體驗過後,才對自家兒子的描述有了一個具象化的認識。

“一點都不疼,還感覺有股氣在身體裡遊走。”

還真是,奇妙。

別看人家年紀輕輕,現在只是醫院裡的實習醫師。

這可是軍總醫,人是有真本事的。

漂亮的女醫生她不是沒見過,但心性這麼堅韌的女孩子,也少見。

災區那地方條件多艱苦,去到那裡支援,吃食和水都是按人頭分配的,也很簡單,饅頭就鹹菜也有過。

住的地方就更別說了,就她在那裡的那段時間,這兩位醫生幾乎都待在帳篷裡,晚上也在那守夜。

外表美好的人,她這個年紀了,看過的不少。

但內裡也這麼純淨的,說實話,少見。

住院部三樓。

方祁山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天空出神。

他是跟著醫療小隊來的,來的當天就辦理了住院。

可惜主治醫師不是陸離說的李教授,李教授這段時間又被邀請去開研討會了。

這次是陳醫師接的病人。

陳醫師看過病歷本,不由對中醫科的王挺和陸離有了新的認識。

去支援還能往回帶來一個患者。

這是對醫者能力莫大的肯定。

這幾天的針灸都是王挺來處理的。

第一天,方祁山:“陸醫生今天沒來?”

王挺掀了掀眼皮,眼底有些陰影,“放假了。”

第三天,方祁山:“陸醫生今天休假了?”

王挺眼底的黑眼圈明顯了些,眼睛裡的紅血絲開始冒頭,“去駐地探親了。”

然後他就沒有再問了。

探親,是哦,她已經結婚了,軍婚哦。

雖然沒見過對方,但他想,一定很優秀。

只有足夠優秀,才能與她相配。

病房門被推開,方母笑盈盈地進來。

“祁山,陸醫生的針灸可真厲害!”

陸醫生,她回來了。

方祁山轉過頭,看著自家母親喜氣洋洋的樣子,勾了勾唇,“我沒說錯吧。”

“沒錯沒錯,咱們吶就認準陸醫生吧,你這胳膊腿,可不能馬虎了。”

視線落回到兒子的腿腳上,方母面色有帶了些擔憂。

“你爸說上頭的表彰下來了,等你好了,說不定可以往這邊的駐地升一升。”

方祁山神色淡淡,輕輕應了聲。

在哪裡都行,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

“咚咚”

病房門被敲了兩下,他似有所感覺,側頭看去,是她。

眼裡染上了笑意,“陸醫生,好久不見。”

邊上的方母也揚起笑容,“陸醫生,來了啊。”

拎著醫藥箱的陸離微笑頷首,病患見她大多都是開心的,她已經習慣了。

要說剛開始坐診時,面對如此熱情的招呼,她還會感到受寵若驚。

後來,多虧了師哥,她的坐診經驗持續加成,現在已經坦然自若了。

這位方連長的身體素質不錯,恢復地也還行。

“方連長,你的身體已經進入康復期了,等下我會給你換一種藥膏,舒經活絡,這段時間可以稍微動動關節,但千萬不能用力。”

“嗯,我知道了。”

病患聽醫囑,沒有比這個更讓一位醫生欣慰了,陸離彎了彎唇,“那我給你施針。”

施完針,陸離去藥房取舒筋活絡的藥膏。

她走後,方母無奈地看了眼自家傻兒子。

他還呆愣愣望向門口,跟個望夫石一樣。

嘆了口氣,在他眼前揮了揮,“想什麼呢?”

方祁山回過神,“沒、沒什麼。”

方母是生他養他的人,別人不知道她還能猜不到嗎?

就算之前他的心思藏的厲害,但自從來了這醫院,這幾天陸醫生不在,她多少也猜出來了一些。

搬了張板凳,從袋子裡拿了個蘋果削了起來,漫不經心地開口,“喜歡人姑娘?趕緊養好身體去追。”

方祁山看過去,對上方母的,無奈,“她結婚了。”

稀奇了,自家兒子從小要什麼沒有,現在怎麼還這麼一副求而不得的表情。

“多大事兒,等她離婚。”

...

幾分鐘過後,方祁山低低開口,“那要是等不到呢?”

“那就說明她婚姻幸福,你就祝福她,替她開心,然後過好自己的日子。”

“嗯。”

喜歡是喜歡,心動歸心動,但他沒有立場。

即便一想到她的丈夫心裡就會泛酸,酸透了。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沒有資格吃醋。

再說了,就他現在這身體,拿什麼去喜歡人姑娘?

如此,這簡短的對話倒也從另一角度開解了他。

豁然開朗的方祁山恢復了以往的沉著冷靜。

陸離帶著藥膏回來的時候恍若無事發生,一如往常地幫他取針,敷藥。

其實,她都聽到了的。

取個藥膏而已,哪裡需要那麼長時間?

方母那句讓他去追的話,讓她停下了就要往門把手上握的手。

進去就尷尬了,於是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也聽了一會兒。

她需要得知對方的態度,這樣她才會給出她的態度。

如果只是病患,那沒事,公事公辦。

如果有其他心思,她會選擇交接給師哥。

儘管賀斯年吃醋時的表現會讓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被愛,但,那個傻子,是真吃醋,憂思傷脾。

當年轉學到二中,他紅著眼追來時,她就讓他傷過心了。

後來,卓揚他的那個兄長般的擁抱,也讓他氣狠了。

他骨子裡是那麼囂張的一個人,成績優異,卻帶著痞氣,行事不羈。

可就是這樣的人,幾次三番為她紅了眼,卻又不敢動她分毫,只敢紅著眼質問她一句。

她說一句軟話,他的脾氣就沒了。

也是這樣的人,為了一個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這條路。

依他的能力,他的背景,原可以不受束縛地達到同樣的高度的。

她陸離,表面看著不爭不搶,但是,對於賀斯年,她霸道極了。

如果當初病房裡追著賀斯年的那個女生跟她打了照面,亦或是兩人之間有任何肢體接觸被她看到,她會做什麼?

她也不好說。

她和賀斯年之間,從來就沒有誰愛誰更多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