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繼忠的病房裡走出來,李繼雲的臉色也不是太好,他手裡面還緊緊攥著被李繼忠拿來隨手扔到自己身上的那個塑膠瓶。

輕飄飄的,拿在手裡彷彿感受不到重量,但是剛才扔在李繼雲身上的時候,他卻覺得彷彿有千斤重。

兄弟兩人一直辛辛苦苦維持著的表面和平在一瞬間像是被打破了一般。

李繼雲走到病房門外也還是一副恍惚的模樣,安妮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卻也沒敢多說什麼。

畢竟這個傢伙挖苦自己的畫面仍然歷歷在目,她可不想去自討苦吃。

但安妮也不想去討好裡面的那個想要自己性命的傢伙。

他們兄弟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繼忠醒了,如今就只有自己看看能想到什麼辦法了。

她正愁眉不展,身旁的李繼雲卻動了動。

安妮似是有所察覺,能夠瞥到有一道灼灼的視線盯著自己。

她不動聲色地低著頭,半晌,李繼雲的聲音響起。

“你跟我來一下。”

他的語氣稍顯急促,安妮不明所以的抬起頭,正對上李繼雲黑漆漆的眸子。

縱使疑惑,她卻還是按照男人的話跟著李繼雲走到了樓梯僻靜的角落裡。

四處檢視一番,李繼雲發現這裡沒有監控攝像頭,於是他沉思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照常進行吧。”

李繼雲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又補充了一句。

“速戰速決,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

這巨大的驚喜一下子就讓安妮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你剛才說什麼?”

李繼雲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眼底一片漠然。

安妮顯然並不相信,現在李繼忠只是一個躺在床上的廢人,李繼雲怎麼會又想置他於死地了。

不理會安妮的疑惑,李繼雲手中的力道漸漸變大,捏的那個塑膠瓶皺巴巴的縮成了一團。

“李繼雲?”

安妮狐疑的盯著男人背對著自己的身影,仍然不敢相信。

“你說得對。”

李繼雲轉過頭來深吸一口氣。

“只有死人才能不留後患。”

即使今天李繼忠朝著自己扔塑膠瓶的舉動是不清醒的,李繼雲卻仍然能看出他眼底暗藏的殺意。

兄弟兩個總有一天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因為現在兩人的某些目的已經不一樣了。

“你想清楚了嗎?”

安妮眼神之中隱隱約約的興奮一閃而過,卻又不敢流露出什麼特別高興的情緒,只能惴惴不安的看著李繼雲,掩飾心中的高興。

李繼忠死了,把那個秘密帶到地底下,自己跟李繼雲自然就毫無仇恨可言。

以後性命估計也就能保住了。

李繼雲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兩步,隨手把那個塑膠瓶扔到了垃圾桶裡。

“不過兩天之內必須要動手了。”

江南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

安妮忙不迭點頭,只要李繼雲能夠答應跟自己合作,她可是什麼事都願意做。

“別說是兩天了,就算只有一晚上時間都可以,你先告訴我怎麼做吧?”

李繼雲也不想理會安妮的催促,只是說先讓自己想一想。

安妮滿口答應,歡天喜地的送走了他,轉身回到李繼忠病房門口的時候也覺得腳步輕快了不少,甚至想進去看看這個老東西臨死之前會是什麼樣子。

李繼忠掀開眼皮,映入眼簾的就是濃妝豔抹的女人。

她一雙杏眼之中詭異的多了幾分期待與喜色,小小的梨渦因為唇角的勾起而放大了幾分。

他恨的牙癢癢,奈何現在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能用眼刀表達著心中的憤怒,直到看見安妮的肚子,他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一些。

那裡有他的孩子,有他的希望。

安妮渾然不在意的擺弄著自己大紅色的指甲,對李繼忠的憤怒視若無睹。

“繼忠哥,我差點忘了告訴你。”

半晌,她若無其事的開口,李繼忠厭惡地別過頭去,不看她一眼。

可斷斷續續的女聲卻還是控制不住地鑽進了李繼忠的耳朵。

“你活不了幾天了。”

她像是碰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一般,語氣興奮地說道。

李繼忠睜開眼睛,努力地朝著她的方向看去,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的好弟弟馬上就要對你下手了。”

她親眼看著李繼忠的神情逐漸變得驚恐卻還嫌不夠。

安妮伸出手來抬起李繼忠的下巴,讓他的表情更清晰的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繼忠哥,你也沒想到你自己有這一天吧。”

李繼忠哆哆嗦嗦的翕動著嘴唇,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只是一個躺在床上的廢人,什麼都做不了,就連呼吸都不由自主。

這種時候如果誰想置他於死地,那簡直是易如反掌了。

他喉嚨裡面發出奇怪的聲音,安妮冷冷的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緩緩開口。

“你應該很不理解吧,我為什麼想要跟他聯合起來置你於死地。”

李繼忠張牙舞爪的模樣收斂了一瞬間,顯然,安妮猜中了他心中的想法。

“你在書房裡面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見了,你想把阿誠失蹤的所有過錯都給安到我身上,等到我把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就要把我交給李繼雲。”

李繼忠渾身僵硬,因為身體在床上不停地扭動出了一身的汗,那汗水順著臉躺下來,黏膩的感覺讓李繼忠渾身不舒服,可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安妮見他這副樣子,心情大好,於是她也大發慈悲的告訴李繼忠另一個真相。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為什麼那天好端端的會有人刺殺你。”

李繼忠不掙扎了,躺在床上喘著粗氣,像是拉風箱的聲音般。

安妮卻笑得越來越開懷。

“你知道嗎?那天那個人是你弟弟李繼雲派來的。”

聞言,李繼忠本來已經緊緊閉上的眼睛又睜開,手僵硬的在身旁揮舞了兩下便無力的垂落下去。

安妮見狀,貼心的把他的手放回了被子裡,可憐的李繼忠就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一絲口水順著微張的嘴角淌到了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