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怎麼可能?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姚春麗他們可是親眼看到,是江瀾月斬殺了黑蛇王,可他現在又口口聲聲說,不是他殺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江瀾月不知該怎麼解釋,垂眸瞥向身側的黑金彎刀。

“是這把刀殺了他。”

可不就是這把刀殺的人嗎?不然呢?

我沒好氣地笑了,笑意不及眼底,突然想到了什麼。

“等等……你的意思是……是這把刀自己殺的人?”

江瀾月心情沉重地點頭“沒錯。”

刀主動殺人……

聽起來多少有些荒謬,但我卻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難道這把刀有了自主意識?

我神色凝重地盯著這把大黑刀:“認識這麼久,我還沒問過你,這是什麼刀呢……挺特別的。”

這把刀看似平平無奇,連個裝飾的花紋都沒有,可在他手中,就特別有氣勢。

自從鬼戲臺大開殺戒,我就感覺到這把刀很不一般,它的強悍早已超出我的想象。

“你可曾聽說過斬魄刀?”江瀾月沉聲問道。

我眸光微斂,果然……被方雲鶴給說中了。

我沒吱聲,江瀾月繼續說道:“我懷疑這把刀,就是傳聞中的斬魄刀!”

他既能對我說出口,肯定是掌握了一些證據。

“我聽人說,這斬魄刀是冥王手中的法寶,那你豈不是……”我驚悚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對著他那冷硬的輪廓。

“我不是冥王。”江瀾月斬釘截鐵地道:“若我是冥王,為何地府無人相識?為何改不了你的生死簿?”

江瀾月的話沒毛病,如果他真是冥王,我怎麼可能這麼憋屈?生命線都得靠自己去掙。

“之所以沒向你透露過,是因為……我如今都還沒弄清自己的來歷!”

江瀾月告訴我,他的記憶是混亂的,在那些錯綜複雜的回憶裡,他有好幾重身份。

這些身份真真假假,不斷地折磨著他,他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

在調查清楚之前,他不想透露出任何資訊。

“不管怎樣,斬魄刀在你手裡,你不妨從這條線索查檢視。”我剛說完就覺得自己唐突了,趕緊開口道:“我只是建議……並沒有干涉你的意思。”

“我明白,我自有分寸。”江瀾月這話,擺明是早已調查過,手中掌握了一些線索,但還未接近真相,只是現在還不宜告訴我。

我訕笑道:“是啊,江大仙辦事向來靠譜,是我自作多情了……”

江瀾月聽出我話中的自嘲,開口道:“我與你說這番話,便是沒把你當外人,這把刀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段時日我能感覺到,斬魄刀越來越弒殺,也越來越難以控制……”

江瀾月說這話時,眼底潛藏的擔心一閃而過。

我明白他在思慮什麼,這把刀萬一控制不住,很可能會傷及無辜。

這是我們都不願看到的……

“如果需要幫忙,你儘管開口,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我仗義地對他說,別什麼事都想著自己扛。

江瀾月身子一僵,大概是第一次聽到別人說出這番話,他冷淡的面龐出現了短暫的凝滯,隨後靦腆地勾起唇角:“好……”

解決了一件大事,我照例休息兩天。

這兩天,我又去了一趟白雲觀,不巧的是,白道長閉關了,這次閉關要小半個月。

我又吃了一次閉門羹,不過……吃著吃著,我竟然還有些習慣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齋主,你請回吧,時機尚未成熟,你和師叔是不可能見面的。”那位姓陳的小道童好聲好氣地勸著我。

我坐在道觀的長椅上,感受著這平靜的磁場,淨化著身上的負能量。

“我這次來,也不全是為了白道長。”我心中有煩惱,眼底繞愁思,想借這道門清淨地,把煩心事都捋一捋。

小道童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坐在了椅子上:“齋主,需要算一卦嗎?”

我搖搖頭,想要算卦,我自己都能算,何必假手於旁人呢?

“不必了,我的事,不是算卦就能解決的。”其他的事都好說,我真正憂心的是,江瀾月的斬魄刀。

我雖沒有明說,這幾天卻一直在琢磨這件事。

我擔心那把刀萬一瘋起來,會第一個傷到江瀾月。

“這天下萬事萬物,總會有解決的辦法,齋主莫要心急……”他一邊說,一邊從衣袖裡掏出一個蘋果,伸手進另一隻衣袖裡隨手那麼一掏,突然啊的一聲。

“怎麼了?”我也連著被他嚇了一跳。

小道童痛得齜牙咧嘴,手指夾著一把小刀抽出來,刀口沾染著鮮血。

“我就知道……這沒有刀鞘的刀啊,總有一天會傷到我……”他絮絮叨叨唸了半天,嗦著手上的手指頭。

我的腦子裡轟然震響,混沌中閃過一道靈光。

刀鞘……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江瀾月的刀暴戾弒殺,是因為缺少了刀鞘!

如果能給斬魄刀配上刀鞘,就能約束那把鬼刀,這樣……就不會傷到江瀾月了!

我茅塞頓開,激動地一躍而起:“陳道長,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小道童滿臉茫然之色,豆大的眼珠有些憨憨的:“我?幫你?”

我看向他那把染血的刀,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神明的開示,我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我匆匆與小道童道別,飛快地跨出山門,迫不及待地喚著江瀾月出來。

“江大仙,江大仙……”我激動得不行,腳步也不自覺地變得輕快。

今天上山,江瀾月沒有陪著我,忙著他自己的瑣事。

聽到我的呼喚,他沒有絲毫的耽擱,閃身出現在我面前。

“江瀾月,我找到法子了!”我歡欣雀躍,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手。

那雙漆黑的眸子映滿了我的臉,江瀾月破天荒地沒有鬆開手:“何事?”

“刀鞘!你可以試試找一個刀鞘。”我雙目放光地說道。

江瀾月的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此法可行,不過……這世上能制住它的刀鞘,寥寥無幾。”

“寥寥無幾就是有,只要存在,一切就有可能!”我讓他別灰心,沒有辦法就想辦法,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

“斬魄刀是至陰至邪之物,正所謂物極必反,它最陰也乃最陽,我們需要找一個至純至陽之物,同時也是最陰的寶物,將其煉化作為刀鞘……”他已經想到了那件寶物,似乎還有話要說,卻又生硬地憋了回去。

至純至陽之物……我想到瞎子爺爺曾經提過一種至純至陽,卻又極陰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