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這三個字說出了口,霍殤就後悔了,但看著重蓮憋屈地瞪圓了眼睛,他又瞬間身心通泰。

“朕不喜歡聽沒腦子的話,你記清楚了,再犯一次,咱們床上談。”

大約是從沒有鑽過的床底都鑽過了,這話說出來,只有神清氣爽,沒有半點兒不適。

重蓮眼神冰冷:“聖上把我當什麼?”

霍殤冷淡道:“摸著朕腰腹叫寶貝的時候,你怎麼不問朕這話?”

重蓮:“……”你大爺的韓紀雲!本來她打工高高興興,要不是他非要搞前提那死出,霍殤能一直記得她鬼迷日眼的樣兒?!

霍殤冷笑:“不裝剛烈那一套了?”

他把碧玉叫進來:“不裝了就好好給朕聽著,從今日開始,碧玉接管你一切衣食住行。”

不等重蓮回答,他又交代碧玉:“若有危及縣主性命的,可先斬後奏。”

重蓮深深覺得他是在影射韓紀雲,但她沒證據。

她如今唯一慶幸的,就是已經把孩子的問題解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十天後忽悠好了韓紀雲,就算是徹底穩了。

因此,她穩如老狗地謝恩:“謝聖上庇佑。”

霍殤居高臨下看著她,只要不牽扯韓紀雲,這小女子就還是那副討喜的高人模樣,懂事識趣,知道進退。

剛滿意完,就聽見重蓮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霍殤眸色微冷。

重蓮只當哄兒子了:“我還要用陣法養身,宮中人多眼雜,實在不便行事。”

就霍殤不置可否,只能再解釋得更清楚一點:“牽扯到嬰孩兒輪迴,有至陰鬼氣,皇宮紫氣太盛,我如今的身體,扛不住如此困難的做陣。”

霍殤一聽她這些用詞,就知道她真是在幹陰損自己的事兒,可事關子嗣,他這個立場的確不好多說什麼。

他冷淡道:“養上三日。”

重蓮點點頭:“謝謝您。”

她瞅瞅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走之前,能去問您要些那個嗎?”

霍殤虛空點了點她:“少不了你的。”

頓了頓:“朕總要給你點兒懲罰,縣主府……”

事關房子的事兒那能忍?重蓮就要坐起來:“我憑本事得的房子,您就要這麼收回去?”

霍殤不自覺地皺起眉頭:“躺著,胡鬧什麼?朕說要收你房子了?”

頓了頓,冷眼看她:“別帶不相干的人進去鬼混!”

重蓮心道你大爺的,這話說得跟你暗戀我似的,她耐著性子應下:“我肯定只帶我崽住,您放心,絕對不在裡面亂搞。”

霍殤覺得這話聽著怪怪的,好像在交代妻子別亂來的遠行丈夫。

這驟然冒出的想法,讓他黑了臉,冷冷睨了他一眼,直接走人。

重蓮擺著她老神棍的款兒,只當他是個甩袖子走人的客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碧玉偷偷抬眼看她,見她總是含著淺笑的桃花眼裡霧濛濛的,像是有什麼東西碎掉了一樣,心裡莫名難受。

她輕輕走過去給重蓮蓋緊被子,低聲道:“夫人,都會好的。”

重蓮一向對女孩子心軟,蹭蹭她的手腕:“謝謝你啊乖。”

碧玉紅了耳朵,輕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汗溼的亂髮,見她又發呆許久才合上眼睛睡覺,對韓紀雲不滿到了極點。

夫人花一樣的人物,他不小心嬌養著,竟然將人作弄到這種地步,真是個偽君子!

金秋霜偷偷冒頭:“祖宗,您跟皇帝,真的是情勢所逼?他不是您的小愛好中的一環吧?”

重蓮默默把她再次禁言,假裝自己睡沉了。狗皇帝!老流氓!真要下次,憐惜你半點兒算我輸!

金秋霜:“……”

秦太妃直到這時候才悄悄進來,盯著她睡顏看了半晌,心裡不痛快極了。

這小祖宗自第一次見面,就能得跟什麼似的,這會兒慘敗花朵兒一樣碎在這兒,都是韓紀雲的錯!

她又盯了會兒重蓮的肚子,臉上陰鷙的表情簡直控制不住。

她不忍叫醒重蓮,出門就想找韓紀雲的晦氣,卻見霍殤站在院子裡靜靜地看著她。

秦太妃煩躁不已:“就不該讓她出宮!”

霍殤攔住她:“姨母。”

秦太妃勉強壓了壓情緒:“你既然喜歡他,就把她搶了又怎麼樣?為了韓紀雲一個偽君子害了自己孩子!”

霍殤聲音微沉:“姨母!”

他沉聲道:“朕沒興趣強迫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她有她自己看重的家室,皇宮不是她想留下的地方。”

秦太妃當然知道,可她更知道,霍殤從未對一個女子這樣上心過:

“這世上能跟你旗鼓相當的女子有幾個?能有本事讓你真心尊重的又有幾個?能讓你連吵架都帶著笑的又有幾個?沒有!

韓紀雲對重蓮下得去狠手,你不會啊,你既願意讓著縱著她,為什麼不把她留在身邊?

她看重韓紀雲,不願意留在宮中,喜歡你口中的家室,還不是因為韓紀雲救過她的命?你比韓紀雲好多了,怎麼就不能跟他搶人了?”

霍殤覺得頭疼:“那是人家的妻子,再有,朕縱容她,是因為要用她的本事。”

秦太妃冷笑:“那也可以是你的妻子,自己媳婦兒不疼,活該別的男人替他疼。”

至於他嘴裡說的什麼用重蓮的本事,當了媳婦兒難道就耽誤用了?他又不是什麼娶了女人就只能讓女人困在後宮的蠢貨。

霍殤揉揉眉心:“您照顧好她,等她養好了就讓她出宮去吧。”

秦太妃哼了一聲:“口是心非!”

見霍殤還是擋著自己,就知道自己想去揍韓紀雲的事情今日不成,瞪了他一眼,回房間看重蓮去了。

霍殤有些無奈。

他一直擔心姨母因為之前的事,生了心結,再不願意見他,沒想到她倒是沒有,只是變得風風火火,陰戾暴躁,時時刻刻想砍人,性子裡全都是不拘小節,生冷不忌。

可他心裡沒有遺憾,甚至滿是慶幸。

他承認,他的確喜歡重氏的性子和臉,但這份喜歡僅限於床上,和她沒見到韓紀雲之前。

對於為了男人不要命的女人,他敬謝不敏。

最重要的是,他不會染指別人孩子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