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向了桑落的身上。

蘇婉月的眼神裡面明顯閃過一絲錯愕,她下意識的看向許強的方向,卻見對方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朝著她比了一個要錢的手勢,還擠眉弄眼,一副邀功的模樣。

蘇婉月心裡暗恨不已,這個男人,實在是太貪得無厭了。

看來非得想辦法把他給處理了不可。

但現在,她還得安撫一下這人的慾望。

趁著沒人注意,蘇婉月伸手比了一個五,許強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貪婪又滿意的醜陋表情。

蘇婉月強忍著沒有發怒,扭頭去看一場好戲。

可惜了,桑落臉上沒能看出她想要的震驚和絕望,她的表情始終平靜無比,甚至看過來的眼神像是早有預料,在看一個小丑的表演一樣。

難道桑落一早就知道了?

不,不可能。

況且,就算她已經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呢,她的手裡面也沒有證據。

想到這裡,蘇婉月那顆懸著的心又落下來了。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吧?”蘇婉月朝著許強使了一個眼色。

對方心領神會,立刻跪地哀嚎了起來:“警察同志,都怪我財迷心竅,我不該聽從她的話的。”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明明看到你欺負人的。”霍子良擼起袖子來,差點想要A上去了,“別冤枉人家小姑娘啊。”

許強的眼珠子轉了轉,繼續哭訴:“警察局面前我不敢說謊啊,不信你們去看監控,剛才她還想拿錢收買我呢。”

這麼說完,他又抹了一把眼淚:“唉,我不願意再幫她幹事,她就惱羞成怒,想用自己偷偷錄下來的錄音把我給送進去。”

“警察同志,我怎麼說也是被脅迫的,否則,她一個小姑娘又怎麼會安然無恙呢,這不過就是自導自演罷了。”

這確實是說不通對方。

“這……”

幾個警察互相對視了一眼,點了一個人去翻看剛才的監控記錄,發現還真如許強所說,有贈送現金以及錄音的情況發生。

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若這麼反轉下去,那這件事只能當做家事來處理了。

蘇父氣地拍了一下桌子,蘇母的眼神帶了一點責備:“落落,真的是你做的嗎?”

桑落沒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蘇婉月一眼。

“你覺得呢,妹妹?”

蘇婉月哪裡肯讓她揭露出來事情的經過,立刻上前一步握住桑落的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姐姐自小在鄉下吃了很多苦,會做這些也許是想吸引爸媽的關注吧。”她說完,眼圈已經變得通紅了起來,“對不起,我只是捨不得爸媽,卻沒有顧及到姐姐的情緒,忘記了我不屬於這個家,我會將這一切都還給姐姐的。”

蘇父哼了一聲:“婉月,這件事和你無關。”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向桑落:“這麼小就會用如此陰狠的手段了,看我回去怎麼處罰你!”

一場鬧劇,以一種戲劇般的形式結尾了。

霍子良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陸行淵伸手拉了一下,搖搖頭制止了。

無論事情的結果如何,都是蘇家的家事,他們不便多嘴。

只有在離開的時候,霍子良一臉歉意地說:“抱歉,我只是想讓你父母知道你安全的訊息而已。”

“而且,我們真的相信你。”

說完,還扯了扯旁邊的陸行淵。

突然被CUE,陸行淵沉默了一下,緩緩地點了點頭:“以後還是不要打架為好。”

只說完這一句,他的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複雜又欲言又止神色。

桑落挑了挑眉,沒想到血濃於水無人相信,最後相信自己的居然會是兩個陌生人。

她猶豫了一下,在兩人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喊了他們一聲。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之下,她的一隻手緩緩伸開,露出了掌心裡面的東西。

那手白皙有型,光滑細膩,在裡面躺著兩顆圓潤的珠子。

“贈禮?這是什麼?”霍子良好奇地捏起來仔細看了一圈。

桑落遲疑了一下:“你就當……保平安的吧。”

霍子良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想到了最近傳言桑落有些邪乎的話,捂著肚子哈哈一笑:“那你不應該送我們一些符籙之類的嗎?”

“那你會相信嗎?”桑落鄙視地白了他一眼。

自然是不信的!

可這也不耽誤它好看啊。

這珠子是師門煉出來的魂珠,裡面有師傅封印的一道念力,有驅邪賑災的作用。但比起一般的符籙來說,這點能量太少。

但勝在它好看,可以做一個完美的裝飾品,讓師傅開闢了一條女性消費者的產業鏈。

而現在,當做送禮剛好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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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了以後,許強帶著小混混團體們也正往這個方向走,他們一口咬死這是他們內部人員為了增強演技互揍的,連警察也沒有辦法。

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許強大拇指朝下,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然而在對上桑落射過來的眼神的那一刻,腿一軟,差點左腳絆右腳來個狗吃屎。

“你,看什麼,我不怕你了我告訴你。”

“是啊,”桑落的嘴角上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壞事做盡,必有報應。”

被那一道兇狠的目光震懾住,許強覺得自己的傷口又開始疼了。眼看著桑落走了過來,他嚇得一哆嗦:“你,你別再想威脅我了。”

孰料桑落抬起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聲說:“你有血光之災,如果走投無路的話,記得早點來找我哦。”

直到桑落走了很久,小弟在他的耳邊喊了一聲,許強這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大哥,看什麼呢?”

許強的臉上勉強帶上一個笑,似乎極力想要做一個嘲諷的動作,可最終都失敗了。

“這娘們居然咒我,媽的。”

他啐了一口,臉上露出了個惡狠狠的表情:“下次,別讓我再遇到他。”

雖然嘴上說著不介意,但許強這種過慣了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還是有點迷信的。

他的內心忐忑了一晚上,發現根本沒什麼事,心裡料定了是那小丫頭胡說八道的。

而另外一邊,蘇家就是另外一副樣子了。

客廳,蘇父和蘇母嚴肅地坐在沙發上,蘇婉月親暱地挽著蘇母的胳膊,看似在安慰,實則是一副挑釁和看好戲的樣子。

桑落正筆直地站在客廳中間,接受著所有人的審判。

“我就說當初不應該把她接過來,你們看看,這些天來我們家都被鬧成什麼樣子了?”蘇鴻傑第一個控制不住,開了口。

蘇成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腦袋:“當初也就怪我,我還以為……”

蘇母緊皺眉頭,沒有說話。

女人是感性偏多,血脈親情讓她一時間無法冷酷地直接遺棄親生女兒的行為。

蘇婉月的眼神閃了閃,露出了一個傷心的表情:“媽,姐姐也只是太渴望引起你們的關注而已,只要她心裡滿意,不再怨我,讓我去哪裡都可以。”

她說完,直接站起身來:“我還是搬出去住吧。”

聽到這句話,蘇母連忙起身抓住了蘇婉月的胳膊。

“婉月,別離開媽媽。”

一邊是親生女兒而另外一方面是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都是不捨得割捨的存在。

蘇鴻傑上前一步,攔住了蘇婉月的腰,拍了拍:“放心吧,婉月,這個家永遠都有你的位置,要走,也是不相干的人走。”

他雖然是對著蘇婉月說的,但卻直勾勾地面向桑落,眼神裡面的厭惡和惡意不加掩飾。

難以想象,這人居然是和原主血脈相傳的親哥哥。

“哥哥。”蘇婉月眼眶通紅,有些為難的看了桑落一眼,緊接著趴在了蘇鴻傑的肩膀上,“我好捨不得你們。”

“雖然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偷來的,但……我捨不得。”

蘇鴻傑的眼中露出心疼來,他將蘇婉月摟得更緊了,在她的後背拍了拍,輕聲安慰。兩個人親密無間,就像是共生一體的兄妹一樣。

這麼一看,桑落就像是一條被遺棄的小狗一樣,弱小,可憐。

等蘇婉月的情緒安定了以後,蘇鴻傑這才居高臨下地盯著桑落看:“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的妹妹永遠只有婉月一個人。你不要再以身份的事情來傷害她了,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受害者?”桑落嗤笑一聲,目光中帶著嘲弄,“一個從小享盡榮華富貴,被爸媽捧在手心裡的受害者嗎?”

蘇婉月愣了愣,嘴角勾起了一個笑容。

這件事在蘇家一直是禁忌的話題,誰都可以提,唯獨桑落不行。

果真,蘇鴻傑怒了。他上前一步,視線緊緊地逼視著桑落:“這一切是蘇家給的,我們願意給誰就給誰,願意施捨誰就施捨誰,你沒有資格過問。”

“你要記住,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也是蘇家給的,我們願意給你一口飯吃,不願意的話,你就是街邊的小貓小狗,一條卑賤的命而已。”

“行了,都別說了。”

“啪”的一聲響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氛圍。

“桑落,你太讓我失望了,這幾天你哪裡都不要去,就在家裡面反省吧。”蘇父站起身來,揮了揮手,一錘定音。

蘇婉月的眉頭皺了皺:怎麼回事,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為什麼不直接將這個禍事精趕出去呢?

她不甘心地握了握拳頭,只要桑落在的一天她就不安心,尤其是現在的桑落,讓一切都變得似乎不受控制起來了。

不行,她還要再想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