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大學堂操場

人聲鼎沸,摩肩擦踵

圍觀群眾或站或立,圍成一個層層的大圓圈,

正中空地站著的便是當今大明嫡長孫,

朱雄英。

其身後,席地而坐十數先生,

等下其就要坐而論道,頗有些魏晉風骨的感覺。

“諸位。”

朱雄英聲音不大,但卻能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光是圍在其周圍的百姓少說也有上萬,朱雄英開口後,整個大操場為之一靜。

朱雄英聲音平靜而有力,

“今日為京師大學堂開學之日,承蒙諸位賞光,

關於京師大學堂,想必這幾日發放的傳單,大家都已經看到了。”

聞言,

人群中的小十三朱桂高高舉起手,

“我發的!”

朱雄英朝著朱桂笑了笑,朱桂滿臉自豪。

“那我就不在此多說了。

京師大學堂的校訓為,

知行合一,至善至美。

大家想必也很是疑惑,這麼多新出現的學科,

到底是何意....”

朱雄英隨意看向了金華學派那堆人,他們佔到了最前排的位置,就是準備要一聽到漏洞,當場開辯。

呂賀儒眉頭緊皺的看向朱雄英,對於這位聞名天下的大明嫡長孫,

這還是呂賀儒第一次見到。

朱雄英朝著呂賀儒微微點頭,示意京師大學堂隨時接受挑戰。

朱雄英頓了頓,環視周圍,

“想必坊間也有傳言,說京師大學堂設立新學科,是為了科舉做準備。

這些傳言不錯,

京師大學堂一批的學制為四年,四年之後的科舉將不再以經義和對策為主,而是以學堂內所設的七門常科為考試內容。”

朱雄英話音落下,

周圍一片死寂,就算是販夫走卒也能明白,此舉代表著什麼!

科舉自建立以來,考生內容改革次數極多,可都是換湯不換藥,從來沒出過四書五經,

但,

這次的內容改革,

太不一樣了!

除了還沿用科舉的名字,其餘哪還有絲毫科舉的樣子?!

呂賀儒眼睛瞪圓,渾身裝若篩糠,

他本以為朱雄英不過是要重新拿回儒學的正統解釋權,其餘的科目不過是打出的掩護,

說到底,最後還是得用儒學。

但是,朱雄英此言一出。

呂賀儒才發現,自己的格局太小了,朱雄英的話,他連想都不敢想!

他竟然敢作出如此欺師滅祖的行為!

陛下不管嗎?!百官不管嗎?!

就任由一個孩子在這胡搞?!

這不是要搞垮江山社稷嗎?!!

一眾金華學子面面相覷,他們忽然感受到了肩上極重的擔子,

天下文運全擔在他們肩上了!

如果這次辯不臭京師大學堂,這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東西就得徹底斷了!

所有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敢說話。

朱雄英繼續說道,

“京師大學堂創辦圖書館,只要登記,人人可借閱,所藏俱是宮中讀書。”

“什麼?!!”

呂賀儒身子一晃,好懸沒被閃倒,

先賢書籍,人人可讀?!這不是扯淡嗎?!

這群農民商販,哪裡讀得明白先賢聖言?!給他們看這些,這不是糟蹋好東西嗎?!

人群中,方才排隊的小姑娘得意看了父親一眼,中年黑臉男人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這位殿下好像確實不一樣。

朱雄英微笑道,

“京師大學堂創辦只為一途,

人人有書讀,人人能讀書。”

此言一出,萬籟俱寂,

就連旁邊樹林中嘰喳的鳥叫聲都停了,

人人吃飽飯,人人有書讀,

這是何等的豐功偉業?!

朱雄英已經完成了第一個,如今他要完成第二個,

朱雄英身後的一眾先生,不由得挺直腰板,滿眼堅毅看向殿下的背影,

他們要開創一個全新的未來!

“好!!!!”

死寂中,一道突兀的叫好聲響起,

只見朱元璋在人群中,拼命的鼓掌叫好,身旁的馬皇后也是含笑鼓掌,

不管什麼時候,

這二老,都會堅定得站在朱雄英的身後。

接著,

歡呼聲炸響,直衝雲霄,一眾百姓們只是叫好,

還沒有完全明白,朱雄英此舉背後的巨大影響。

歡呼聲漸止,

朱雄英側過身,伸出手,

“京師大學堂第一節公開課,國學課。

主講先生,

解縉。”

解縉起身,滿臉狂傲,這副年少輕狂的樣子,看得圍觀群眾一陣心裡發虛。

如果單從外貌來看,還是找一位老頭來講更好吧,

這解縉看起來才剛成年,能有什麼學問見識啊?

解縉走到正中,席地而坐,將寬大的衣袖卷好放在腿上,

笑著看了呂賀儒一眼,

呂賀儒知曉主講人是解縉之後,不由得咬牙切齒,

“竟然是他!”

一眾金華學子面面相覷,不知道先生與解縉之間有何瓜葛,

稍微年長的金華學子低聲解釋道,

“曾經這解縉差點入我們學派,他為吉安府百年一出的神童

先生上門要收他作徒,被他編詩羞辱了一番,這樑子就結下了。”

金華學子們聞言錯愕,看向解縉的目光中帶著恨意,今天要和他國仇家恨一起算,

不過,

眾人心裡卻不敢小覷解縉,

吉安府百年一出的神童?!

半數翰林出自吉安,解縉少年得名,獨領風騷,

這是什麼含金量啊?!

解縉手指天空,

朗聲道,

“何謂國學。

國學乃是為國有用之學,興國之學,強國之學!

只要學可強國,便是國學!

何必拘泥於儒、法、道?

為國之學,皆可學之,

此為國學!”

譁!!!

解縉此言一出,人群瞬間炸響,

這話說得太離經叛道了!

國學不拘泥於一學,這是把儒學置於何處了?!

而且,聽他的意思,

只要對國有用之學,便都可以學?!

那工術、農術、醫學豈不是都能稱為國學?!

“荒謬!”

呂賀儒聞言,滿臉氣得通紅,不由低吼一聲。

朱雄英坐在後排,微笑鼓掌叫好。

解縉的表現,讓朱雄英極其滿意,

京師大學堂第一節公開課,

解縉一錘定音,

開了個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