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雲白安靜的聽著克特爾說完那一長段的話語,注視著克特爾說完之後,商雲白垂眸看著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看不出他是否為此動容。

克特爾緊張的看著商雲白,過了好一會兒,商雲白笑了一下,“克特爾少爺……克特爾,我已經說過了,我並不生氣,事實上那天你的話語完全是在理的,你說的並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我會為此感到憤怒反而顯得我太過認不清自己,你不用想太多,你沒有說錯任何話,你的評價無論是否出於真心都是我們之間真正存在的鴻溝。”

“如果你還願意和我成為朋友的話……當然,我非常樂意和你做朋友。”商雲白目光注視著克特爾,溫柔的樣子,卻叫克特爾心涼了半截。

因為無論是克特爾還是商雲白都明白,之前克特爾那一番話說出來,就算是無心的,也是他的真實想法,也是大部分貴族的想法,克特爾並不是認為這樣高傲的想法有什麼問題,他只是覺得這樣的想法不應該被商雲白聽見發現,畢竟商雲白是不同的。

現在兩個人都知道,無論如何,他們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肯迪克無法將克特爾只當作克特爾,他還是第一富有商賈家受寵的少爺。

克特爾無心之下能說出那樣階級明確的話,肯迪克無法保證長久的相處下來,克特爾會不會在某一天的憤怒趨勢之下讓人打斷他的腿或是手,肯迪克不能,也不敢去賭,他不能用一個高傲貴族少爺的那點喜愛去賭自己的後半生。

克特爾蹲在商雲白麵前注視了他很久,隨即慢慢站了起來。

克特爾真的很高,站起來之後就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特別高大的站在商雲白麵前幾乎擋掉了後面的大半燈光。

肯迪克被這樣的姿態壓迫的稍微往後縮了一下,似乎擔心克特爾被激怒,肯迪克目光小心觀察著克特爾,一點緊張的不安。

注視著肯迪克透露出的不安和畏懼,克特爾忽然意識到了,原來那一句話並不只是普通的壞話,而是兩個階級的人明確的劃分,他那一句話讓肯迪克清楚明白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最開始和肯迪克交往,他身邊沒有任何僕從,他和肯迪克一起去一些消費不高的地方,一起做一些平民才會做的小事,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讓肯迪克模糊他們之間的身份界限。

對於克特爾來說得新鮮事,對於肯迪克來說只是日常,肯迪克之所以高興是因為有好朋友在陪伴,而他那些無心之言出來之後,忽然就讓肯迪克意識到了,克特爾的一頓早餐所花費的金錢都夠他吃三四個月了。

克特爾後退了兩步,讓自己的壓迫感沒那麼強,他笑了一下,“好……我明白了,謝謝你原諒我。”

商雲白低眉垂眼的點頭。

克特爾站了片刻,“能繼續和你做好朋友,我很高興。”

商雲白本以為克特爾會放棄,因為他口中所謂的“繼續做朋友”肯定只是禮貌性的社交了,大概就是見面打個招呼什麼的,想要在約飯逛街遊玩之類的肯定是不太可能了。

只是商雲白沒想到,克特爾居然還是沒放棄。

“嗯。”肯迪克像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不尷不尬的嗯了一聲,隨即低頭擺弄克特爾給自己倒的茶。

看出來肯迪克不自在,克特爾眼皮垂下來,擋住漂亮的藍色眼睛,一點落寞,但是語氣強撐著沒讓肯迪克聽出異常,“那我不打擾你了,下次來找你玩。”

沒等商雲白說話,克特爾轉身快步走了,商雲白抬頭看著對方匆忙的背影,目光安寧又平靜。

落荒而逃要哭了的可憐修勾兒一枚呀。

商雲白表面上看起來有點可憐的失落模樣,心裡在“修勾兒一枚呀”,現場沒有讀心術,不然他這賤賤的操作該被捶。

打發走了煽情修勾,商雲白低頭喝了一口克特爾倒的茶。

貴族的茶就是不一般哈。

商雲白沒喝多少就放下了茶杯,靠在沙發上擺爛。

“先生。”

不知道發呆了多久,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商雲白回神轉頭,疑惑道:“怎麼了?”

侍者面上帶著一點歉意,“外面有人找您,說是有急事。”

“找我?”商雲白好奇,這種時候還能有誰來找他?

侍者點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看侍者的行為,對方應該也不是個無名之人,於是站起身追問道:“抱歉,請問是誰在找我?”

“對方自稱是你的朋友,還說你之前幫他找到了項鍊,準備送你一個驚喜。”侍者微笑著說道,只是自始至終都沒直說是誰。

西里亞斯?這小子還活著呢?

商雲白一邊缺德的想,一邊露出一點驚喜的樣子,“他為什麼不進來找我?”

他這句話像是在詢問,其實更像是自言自語,侍者微笑著,因為知道這句話不需要回答,所以就沒有說話。

商雲白跟在侍者身後從大門走了出去。

伊諾站在二樓東張西望,剛好看見商雲白走出去,連忙下樓想去找人。

商雲白走出去,外面黑漆漆的,此刻看來夜已經深了,身後莊園裡面還有正在演奏的音樂,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吃東西,有人已經上樓休息了,也還一半人已經離開了。

還有大半的人聚集在舞廳裡面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嘴裡唸叨著線索啊嫌疑人啊什麼的。

外面夜風一吹冷的刺骨,商雲白穿的很單薄,急著想回到宴會廳裡面去,於是有點急的轉頭找人。

身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商雲白回頭,西里亞斯穿著西服套裝,面上帶著溫柔的微笑,看起來是溫文爾雅的紳士模樣,商雲白眼底浮現一點笑意,“你……”

只是剛說出來一個字,面前紳士一樣的西里亞斯忽然伸手捂住了商雲白的嘴,雪白的毛巾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商雲白第一時間想要閉氣,但是已經晚了,他錯愕的看著西里亞斯,最終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