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小濤再回來的時候,中院裡,秦淮茹正守著水龍頭,用力搓著床單。

水池周圍同樣一股騷臭味,不遠處幾個要用水的,都遠遠的等著。

楊小濤見了,更加堅定扯條自來水管,到時候不用排隊,還省事省心。

推車走進四合院,眾人就看到後面盆子裡堆著一塊塊四方四角的豆腐,都是發出驚歎。

這豆腐票可不是好弄的,就是八級鉗工的福利中,一個月也只有半斤的量。

一般家裡都得攢很久,甚至一年下來攢夠了才去國營菜店買點。

像楊小濤這樣買一盆子,七八方的,還是少見。

秦淮茹賣力的洗著衣服,一方面確實要洗,再就是存心讓大家看看,自己多麼好,多麼可憐,引發大家的同情心。

瞥見楊小濤從一旁有過,車上灰白色的豆腐快,更是讓她不由得嚥了口唾沫。

有心開口說什麼,但楊小濤腳步都沒停留,徑直遠去。

心下悲慼。

不遠處,傳來冉秋葉驚喜的聲音,更是酸酸的。

同樣是孕婦,自己大冷天的在這冷水洗衣服,對方卻能吃上豆腐。

天差地別的待遇,只怪當初自己的選擇啊!

“狗日的,吃吃吃,吃死你!”

賈張氏從一大媽屋裡走出來,自然看到那些豆腐塊,心裡頭就見不得別人好,尤其還是楊小濤這混球。

隨後又瞅見秦淮茹,更是心裡難受,“天天吃好的,這是要勾搭誰呢。”

“沒良心的,吃獨食,死全家。”

正說著,隔壁王小虎跑過來,手上拎著一根臘腸,沒一會兒,就端著一方豆腐跑回家裡。

賈張氏剛要開口叫罵,又看到劉家小媳婦拎著布兜,也不知道裝的什麼跑到楊小濤家,然後沒一會兒,冉秋葉送出來,劉家小媳婦手裡就端著一個海碗,嘴上說著一會送回來啥的。

這還沒完,知道楊小濤買了許多豆腐,前院後院也有人來拿東西換點,畢竟豆腐這東西平常吃不著,更是有市無貨。

楊小濤能買來,大傢伙自然想嚐嚐。

賈張氏見這麼多人捧楊小濤的臭腳,心裡就堵的難受。

冷哼一聲,快步走回家裡。

秦淮茹低頭洗衣服,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意。

現在,只想快點洗完,不想在這裡繼續充當背景板。

夜晚,四合院裡到處都飄蕩著炒豆腐的香氣。

楊小濤更是使出本事,炒豆腐,煎豆腐,就是麻婆豆腐也給整出來,一桌子豆腐宴,讓冉秋葉看都看飽了。

賈家,棒梗看著桌上的窩窩頭,又看一旁的小米粥,嘴裡一撇將窩窩頭使勁捏碎,然後一點一點的塞進嘴裡。

秦淮茹看著棒梗這樣,心裡發苦,隨後將一塊鹹菜放到小當碗裡。

“媽,我也想吃豆腐。”

小當低頭說著,今天下午跟院裡的小海玩耍,小海說今晚他們家吃豆腐,小當就記住了。

“吃豆腐,你有豆腐吃嗎?”

咳咳

賈張氏咬一口窩窩頭,嗓子裡硌的慌,趕緊拿起米粥嚥下去。

“一個賠錢貨,哭什麼哭。有窩窩頭吃就不錯了,還想什麼豆腐。哼!”

看著小當哭起來,秦淮茹趕緊安慰著,“小當乖,不哭不哭。”

賈東旭躺在床上,手上拿著窩窩頭也是吃不下去。

以前,即便是家裡困頓,也能吃點菜吧。

可現在,窩窩頭就著鹹菜,真是,吃不下去啊。

咳咳

賈東旭將窩窩頭放下,看向秦淮茹,嘴巴張開好久,最終還是無奈說道,“你去傻柱家把飯盒拿回來。”

秦淮茹一愣,心裡頭鄙夷。

自從上次回家,這家裡就沒一天消停。

要麼是罵人,要麼是挑刺,還動不動的就打人。

整個人都變的狷狂喜怒無常。

她也知道,肯定是接受不了現實,心裡不舒坦,所以她也沒多說,只是任勞任怨,覺得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可沒想到,賈東旭是變本加厲,越發,不是東西了!

前幾天還說著,讓她跟院裡的男人保持距離,尤其是傻柱。

這幾天她也是這麼做的,傻柱回來帶著兩個飯盒,本來要送過來的,卻被賈東旭罵走,氣的傻柱這兩天都不上門。

可現在又要上門去要,這算什麼事?

“快去,沒看到大孫子餓著嗎?”

賈張氏在一旁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賈東旭,母子連心明白什麼意思。

秦淮茹更是氣急。

她們家是沒錢嗎?

她們家有錢,最起碼捐款的一百多,軋鋼廠的一百塊,去掉住院花費,最少也有一百五六。

這筆錢要是拿出來改善伙食,省吃儉用足夠一年的了。

可她們家的錢是被賈張氏拿著啊。

吃飯是一分不掏,還想著吃好的?

做夢呢!

放開小當,起身往屋外走去。

眼下,也只有從傻柱身上沾點便宜了。

等秦淮茹離開,賈東旭才冷笑起來。

賈張氏看著兒子,滿臉不解,哪知賈東旭卻是咬牙說著,“咱家這樣只能吃絕戶。一大爺要吃,傻柱也要吃。”

賈張氏聽了,三角眼裡露出精光。

秦淮茹出門,並不知道屋子裡兩人的打算,卻是清楚,自己就這麼晚了去傻柱家,被人看到了少不得要背後嚼舌頭。

深吸一口冷氣,秦淮茹扶著鼓起的肚子,朝著傻柱家裡走去。

此刻,傻柱將兩個飯盒開啟,一個大的,裝著清菜湯葉子。

一個小的,裡面菜肉都有,油水不少,桌上盤子裡還有兩個饅頭。

之所以這樣,都怪軋鋼廠看管的老嚴了。

尤其是保衛科的那些人,整天在廠子裡掃蕩,就是門口看大門的,瞪著眼睛挨個檢視。

上次傻柱出大門的時候,就被保衛科的人攔下,非得開啟飯盒瞅瞅。

這廚子打包剩飯,補貼家用的不成文規矩,多少年了都沒人敢碰,怎麼到了這就不好使了?

氣憤的傻柱差點動手。

好在一大爺攔著,這才沒鬧起來。

不過,那次他將飯菜給了劉嵐,自己飯盒裡面就點剩菜湯。

就這樣,還被保衛科的幹事說道一頓,更是指著鼻子將傻柱罵了一頓。

不過傻柱他也不是好相與的,碰到保衛科這些人都要抖一抖,讓他們知道得罪廚子的後果。

這兩天,傻柱正打算聯合幾個後廚的主廚一起給這些滾蛋上上腰藥呢,不然以後沒了油水,誰還在乎這份工作?

不過,這幾天傻柱也多了個心眼,現在穿的多,一個小的飯盒裡面裝著飯菜,外面拎著的裝著菜湯,查就查吧。

用手捏了一塊肥豬肉,扔進嘴裡然後嚼著饅頭,悠閒自在的哼著小曲,這時候要是有個婆娘在一旁說說話,揉揉肩,那小日子可就得勁了。

傻柱心裡幻想著,而後就看到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晚上經常夢到的人。

一眼看去,就看到那對大燈籠。

“秦姐,這麼晚了,咋過來了?”

傻柱也不起來,就這忙樣盯著一對燈籠看著。

秦淮茹靠在門口,看著桌上的飯盒,一言不發。

傻柱順著目光看了眼飯盒,隨手拿起一塊肉放進嘴裡。

“秦姐,您倒是說句話啊,大晚上的堵著門?”

秦淮茹不說話,傻柱也有耐心。

他可是清楚,賈家現在的日子不好過。

尤其是那該死的楊小濤搞出這麼多豆腐,整個大院都是豆腐味。

想到豆腐,傻柱眼睛更加明亮。

賈家裡,賈張氏趴在窗戶上,透著屋子裡燈光仔細看著。

這要是秦淮茹敢做出對不起她賈家的事,立馬衝出去。

傻柱等著秦淮茹開口,心裡想著一定要好好拿捏一番。

只是,想象中秦淮茹應該伏低做小,對自己好好說話的場面沒出現,秦淮茹竟然嘆息一聲,看著傻柱露出決絕的神情,讓傻柱見了心裡一疼。

“柱子,就連你也不願意幫姐了?”

“原以為,這院裡就你心神好,不拿眼色看人,誰知道連你也是這樣。”

“我不就是個鄉下來的嘛,我招誰惹誰了?用得著這麼埋汰嗎?”

“這些年,人前人後被人說三道四,我.”

秦淮茹低頭,眼淚就流下來。

傻柱只覺得心裡頭被重擊,趕緊上前,“哎呦,我的秦姐,姑奶奶,我這不就是開玩笑嘛,就逗一樂。”

“都怪我這張嘴,不會說話。該打。”

說這,傻柱抬手就在臉頰上拍了兩下。

哪知秦淮茹根本就不搭理,“算了,各自過各自的日子吧,今後…”

秦淮茹說著,低頭,兩滴淚水流下,掉落在地上。

傻柱的心也跟著一起砸在地上,要是今後跟楊小濤一樣,撇清關係,他還怎麼跟秦姐說話?

好容易等到賈東旭倒黴,這可是機會啊。

看到秦淮茹準備離開,傻柱立馬跑到跟前,“秦姐,哎呦秦姐,你這一來了也不說個緣由,這讓我…”

秦淮茹低頭,燈光下眼裡透著狡黠。

“我知道,您甭說別的,我都知道。”

傻柱一拍腦袋,走到屋裡將飯盒扣上拿出來。

“這是給你們帶的,行了吧!”

秦淮茹仍舊不拿,“柱子,你能幫姐,姐謝謝你,但這次幫了,下次怎麼辦?”

“你帶點東西也不容易,姐不是不要臉的人,不能一直這樣拖累你…”

“嗨,這點算啥,不就是個飯盒嗎?軋鋼廠那麼多油水,就興他們吃公糧?吃香的喝辣的?老子就不能沾點油水了?”

說起這個,傻柱心裡就有火氣,一旁的秦淮茹立馬轉移話題。

“真的?軋鋼廠的領導這個樣?”

“那是,來,秦姐進屋我跟你細說。”

傻柱遞出飯盒,順手捏著秦淮茹的手往屋子裡走去。

哪知秦淮茹卻是站在門口,背對著外面不肯進去,“柱子,棒梗他們還沒吃飯呢,姐明天再來聽你說道說道。”

“啊,好,那明天你再來啊!”

“真的?”

“真,比金子還真。”

“那你心理別埋怨姐。”

“瞧您說的,我這心裡能埋怨誰也不能埋怨您秦姐啊。這院裡誰不知道您是這個。”

傻柱一手握著秦淮茹的手,一邊伸著大拇指,“上面孝敬婆婆,尊敬老人,下面照顧孩子,家裡面裡裡外外收拾的利索,比起那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小姐強多了。”

秦淮茹羞澀一笑,心理聽了很是舒坦,感覺這些年她做的還是很有成果的。

“別胡說,姐就是一農村婦女,比不得城裡人。”

“農村婦女咋了,婦女都能頂半邊天,這天還分農村和城裡?”

“在我心理,秦姐比起那些不幹人事的強多了。在這院裡,秦姐你是最好的。”

說話間,傻柱用力捏著秦淮茹的手背,這經常洗衣服的手是如此的滑嫩。

秦淮茹感覺到不妥,連忙抽出手來,拿著飯盒,“沒想到,還是柱子你實誠,知道姐的不容易。”

傻柱聞言傻笑著。

“那姐明天再來拿飯盒。”

“好好,明天再來啊。”

傻柱不捨的收回手,樂呵的說著。

然後看到秦淮茹轉身離去。

回到屋裡,傻柱繼續樂呵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