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老爺啊,祖宗們你們總算開竅了。”

祿知縣聽到這話,高興的不行,立馬喊來馬車:“那就一個個的來吧,咱們縣村子多,有五十個呢,先把小村子給跑了。”

江寧縣的村子比較多,大大小小。

祿知縣就這樣,吩咐縣丞加上自己親自帶著舍區長先從小村子開始跑。

有了強拆文書果然好辦事,加上賠款給的也不少,不少村民無奈,最終是拿著錢跑路了。

幾天後,不少村子的房屋已經買下來,開始建造。

于謙跟大家商量了一下,既然江寧縣搞了產業園,其他村子就可以不用搞專案了,舍區只需要做好民生工作。

小冬村的產業園的股份,是當地五十個村子平分。

也就是說,只要產業園搞起來,以後五十個舍區的辦公經費,就都有了。

就如此,陸陸續續舍區長們紛紛開始回到村子建設自己的舍區去了,按照圖紙建設。

而剩下的,就是一些大村子,難以搞定的村子。

就比如這湯家村。

這日,祿知縣親自帶著于謙,來到湯家村。

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來了,第一次來也沒見到人。

湯家人就連知縣也不見的。

“請通報一聲,就說江寧知縣拜訪。”

祿知縣和于謙來到山腳下,向山下的壯丁道。

那壯丁應了一聲,隨後就上山去了,過了一會就折了回來。

“家主不在家,你們改日再來吧。”

“怎麼又不在家,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們啊,你跟你家主說,若是還不見,那就直接下強拆通知書了。”

祿知縣也硬氣了一把,畢竟其他縣的工作都已經開展了,他也不能落後不是?

“你敢?你要是敢下強拆通知書,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那壯丁也是湯家的奴僕,兇悍得很。

“本官有何不敢?”

祿知縣抬頭挺胸道。

勇氣來源於他身後有五個衙役,于謙也帶來了三個士兵,一共八九個人。

“咻咻——”

那壯丁吹了聲口哨,一瞬間,那後面立馬圍過來了一群人,粗略一看,密密麻麻,怕是有一兩百人的樣子。

每一個人都是身強力壯,摩拳擦掌,眼神不善的走來。

“告辭.告辭”

祿知縣額頭滲汗,立馬就拉著于謙往村子外面走去。

于謙也感覺到不對勁。

簡直就是土匪。

難怪祿知縣先前不敢得罪這湯家人。

于謙也剛想溜走,可很快,他們就被團團圍住了。

而且人越來越多,當地不少的村民也圍過來看熱鬧,但很快就被湯家人帶了節奏。

“鄉親們,這幾個人是想過來拆我們村子的,佔我們的土地,別把他們放走了!”

為首的那個湯家壯丁大聲喊道。

村民們也圍了上百個人,個個拿著鋤頭,還有人拿著鐮刀等農具,若是打起來,焉有命在?

“什麼,敢拆俺們湯家村?”

“這不是知縣嘛,狗官你敢拆我們村子,別怪俺們不客氣啊。”

“咱們湯家人不是好惹的!”

村民們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喊道。

被兩百個人圍著,祿知縣帶來的五個衙役,嚇得跟木頭一樣,一動不敢動。

不過於謙帶來的三個士兵,倒是把于謙護在身前,隨時打算以死相搏。

“誤會!誤會!”

祿知縣快嚇尿了,喊道:“都是誤會啊,本官跟你們湯家的湯大禮是朋友,前幾天還一起打過吊牌呢,我們這就走”

此時的祿知縣已經後悔了,尼瑪,這湯家人太不講道理了,動不動就要動拳頭。

“狗官,湯叔的大名,是你能喊的嘛?”

“別說你跟他打過麻將,若是你要拆我們湯家村。”

“湯叔第一個就要拿你開刀。”

那壯丁哼了一聲罵道,根本不把知縣放在眼裡。

因為前不久家主吩咐過,就算是知縣來,也把他趕走,不用怕,有事他擔著。

各地其他的家主都還不敢和官府鬧翻,都是虛與委蛇,拖延時間,等待其他家族的處理情況。

但這個湯家老爺是個犟種,雷雨會談後就把此事給當成頭等大事來看,且不怕第一個起衝突。

其他家族不敢做的事情,他打算帶頭幹。

大不了就是打嘛,自己不帶頭,誰帶頭?

“將他們綁起來,丟到江裡面餵魚。”

也不知道是哪個村民喊了一聲,隨後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對,只要大家都不說,沒人知道是咱們乾的。”

“好,綁起來,丟江裡面餵魚!!”

“鄉親們,保護湯家村啊,動手!”

說著,還沒等湯家本家人開口,這幫村民就開始朝著于謙等人逼近。

對於這幫不清楚事情的村民們來說,誰敢拆他們房屋,佔他們土地,那就是要了他們的命。

要他們的命,他們就要拼命!

“誤會啊我們不是要拆你們房子,搞錯了”

知縣急忙大喊,可現場的聲音十分嘈雜,無論他怎麼喊,聲音都不顯得大,也沒人聽他的。

“糟了,這幫村民暴動了,咱們有危險,于謙快想想辦法.他們是真會把我們丟到江裡去.”

祿知縣立馬跟于謙說道,急的滿頭大汗。

于謙現在也很緊張,這裡這麼多人,打是打不出去的,而且要是動起手,他們就真的有理說不清了。

村民們已經開始動手了,有人試圖拿住于謙等人,還有人拿著麻繩開始綁人。

“別啊,啊啊我是朝廷命官啊,你們這是要殺頭的”

祿知縣已經被當成豬仔按在了地上,身上綁了半圈。

“等等!我跟你們湯家的湯天寶是好友,你們不可如此對待我,否則湯天寶饒不了你們。”

于謙也快被綁起來了,他突然腦海中想起李逍跟他的交代,便這般大喊道。

不管有沒有用,先喊了再說。

湯天寶,是湯家的世子。

也就是湯家下一代的繼承人。

當然,現在這個世子因為和湯老爺意見不合,位置不太穩固了,不過其他人不知道此事。

果然,此言一出,不少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湯家的那個壯丁走了過來,問道:“你說你是世子的好友,是真是假啊?”

這個壯丁也是親近世子一派的人,因此沒弄明白事情之前,也不敢貿然行事。

“千真萬確,我是湯天寶的結拜弟弟,曾經一起讀書考試,是摯友親朋,親如兄弟!”

于謙一見有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忽悠了再說。

說巧不巧,這次的國考,湯天寶也參加過。

因此去了京城一段時間,不過最終落榜了。

也就是說,于謙雖然年紀小,但還真有可能和湯天寶一起考過試,有可能說的是真的。

湯家壯丁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先問問。

“那你們先等等,我回去問問,若是假的,饒不了你。”

那壯丁跟周圍的人交代了一聲,隨後就上山去了。

周圍的人也停下了手。

畢竟湯天寶很可能是下一代的湯老爺。

下一代的湯老爺的朋友,誰敢動啊?

“讓開讓開,我是湯天寶的好兄弟,你們這是胡來。”

于謙立馬揮手,將周圍的人屏退,隨後給祿知縣鬆綁。

祿知縣小聲道:“于謙啊,你有這身份,早說啊”

于謙小聲道:“祿知縣,我根本不認識那湯天寶啊,都是瞎說的”

祿知縣露出苦色:“完了,完了,死定了”

于謙看向周圍幾個人,小聲道:“別急,咱們想辦法,趁現在逃出去,等下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衝,西南面那裡比較薄弱,我帶頭,那你們隨後,先衝出去再說。”.

因為方才于謙站的位置比較靠裡面,還沒綁到他。

於是乎,于謙一一給其他人鬆綁。

都鬆了綁後,幾人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

于謙開始小聲道,“聽我號令,一、二”

眾人都集中了注意力,準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集中火力逃出生天。

正當于謙準備喊“三”的時候。

那壯丁突然復返,大喊道:“哎呦,原來是于謙兄弟啊,世子有請。”

“三!”

這時候,于謙的“三”已經喊出口了。

聽到這個“三”字。

幾個人都是鉚足了力氣,懟著一個方向往前跑。

那壯丁在後面追:“于謙兄弟,你跑什麼啊,世子留你喝酒,別走啊??方才是我們的不是,多有得罪啊。”

于謙:“????”

於是乎,于謙立馬停住了腳步,活動了一下身體。

因為也跑不出去了,他一跑,那百姓們就紛紛移動腳步,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祿知縣小聲道:“啥情況?你認識湯天寶?”

于謙:“不知道啊.”

壯漢跑了過來,拉著于謙道:“于謙兄弟,你跑什麼?”

于謙尷尬一笑:“嗨,每次和湯大哥見面,就拉我喝酒,把我喝的七葷八素的,我是實在不想和他喝酒啊。”

壯漢道:“這叫什麼話,世子說,無論如何,也要把你請過來喝酒.”

于謙拱手:“那我就遵命不如從命了。”

隨後,他看向祿知縣等人,道:“你們就先回去吧,我跟去跟我大哥見個面。”

祿知縣急忙點頭:“好好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于謙,你好生陪世子喝酒,我們就先走了。”

于謙帶來的三個士兵,那為首的小旗,走到于謙身邊小聲道:“于謙,什麼情況,有沒有事情?要不要我回去搬救兵?”

于謙小聲道:“不用,你們在村子外等候.若是我三天後還沒出來,就上報國師”

小旗道:“于謙,那你萬事小心。”

于謙點點頭,隨後就轉身走向那壯丁,“帶路吧。”

上了山。

于謙總算見到了這湯家的廬山真面目。

山上的屋子重重疊疊,坐落在半山腰,整個山道一節一節,是用青石堆砌的,宛如古鎮一般。

山上來來往往能看到不少行人,似乎是本村的村民,也有可能整座山都是湯家的佃戶、奴隸。

走了越一里路,就遇到街道,這裡有店鋪十幾家,油鹽醬醋,柴米油鹽這些都有賣,很難想象,這是一村莊。

穿過街道,抬頭望去,最高處建築宏偉壯觀,紅牆綠瓦,巍峨高聳,似乎與天空融為一體。

府邸的正門上方,掛著一面巨大的金字匾額,上書“湯家大院”的四個大字,彰顯著主人的榮耀與威嚴。

“裡面請。”

那壯丁將於謙領到了府邸,裡面非常巨大,就跟王府一樣,佔地起碼有三四十畝。

于謙跟著那壯丁,來到了府邸的一處院子。

這裡綠意盎然,伴隨著山上原本的地形,種滿了各種果樹和花草,四季不斷,香氣撲鼻。

可以看出,這裡是會客廳,主人和客人在這裡品茶聊天,享受著山間的清新空氣和美景。

在院子中央,有一座精美的亭臺。

亭子四周是一片碧綠的草坪,亭子裡面放著一張紅木桌和幾把椅子,顯得十分雅緻。

此時,亭子下面的木桌旁,正有一三十歲多的青年在喝酒,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湯家世子湯天寶。

“世子,于謙帶到了。”

那壯丁將於謙帶了過來,隨後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坐。”

湯天寶笑了笑,揮手示意于謙坐下。

隨後自顧自的用一白玉瓷壺酒壺倒酒,給於謙倒了一杯,推了過去。

“見過湯家公子。”

于謙拱了拱手,坐了下來,不知道這湯天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為什麼今天要救自己。

“哈哈.我湯天寶運氣好啊,突然就多了個兄弟,還是國考第二名的于謙,實乃幸運之事。”

湯天寶自飲一杯,隨後一口飲盡,看向于謙。

于謙見狀,也不好推辭,端起酒杯幹了。

“好酒。”

于謙誇讚,隨後道:“湯公子也是參加過那次國考吧?”

“沒錯,可惜我沒有于謙小兄弟的才華,名落孫山,只考了個一千多名。”

湯天寶笑了笑道:“總不可能讓我跟你們一樣去當舍區長吧?我可拉不下這個臉面,再說,我湯家託山而建,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如此風水寶地,我何必要去外面吃苦受罪呢?在這裡過日子,不好麼?再結交你這樣有才華的朋友,談談詩詞歌賦,多麼愜意!”

于謙點了點頭:“如此的確是好啊今日,謝湯公子給於謙解圍了,于謙敬你一杯。”

湯天寶顯得十分和氣,與之碰杯,隨後道:“可如此好日子,于謙小兄弟似乎要破壞啊?”

于謙笑道:“在其位,謀其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湯公子莫要見怪。並不是于謙要破壞,于謙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而是國師,是朝廷,要變法,要改革。于謙只能執行。”

湯天寶笑道:“好一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于謙兄弟,我敬你一杯。”

于謙回敬,隨後從身上掏出一袋花生米,道:“喝酒得有花生米,這是來自建州的奶油味東北小花生,味道醇香,陪酒正合適。”

湯天寶疑惑的拿起一顆,剝開後嚐了嚐,旋即眼睛一亮,道:“好吃,味道非常不錯,用來下酒簡直是絕妙啊,想不到這花生在建州種出來,如此與眾不同。”

兩人邊吃邊聊,顯得十分融洽。

兩人各懷鬼胎,各有目的。

湯天寶是想從於謙這裡打聽訊息。

于謙也試圖從湯天寶身上,開啟突破口。

突然,湯天寶話鋒一轉問道:“于謙小兄弟,我有一事不解,你明明國考第二,可以在京師當大官,為何要來到這裡當舍區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