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顧萱沒有任何不適,表現一切正常。

作為謝姿月的寶貝小心肝,她晚上並沒有和母妃父皇分開房間,謝姿月的床邊有一個小小的床,她晚上的時候就睡在那個小小的床裡。

漢憲宗已經知道了謝姿月親喂女兒的事情,他也出言規勸過。

但是謝姿月只說顧萱粘著自己,只要把她交給乳母,她就哭嚎不停,嗓子都要啞了。

漢憲宗一聽女兒嗓子都哭啞了也心疼,於是便不提了,退而求其次在歇息前主動請纓給女兒掖被子。

他想著自己多做點,謝姿月也能輕省些,心裡抱著邀功的想法。

謝姿月想著不過是掖被子,也不是什麼有技巧的活兒,於是便欣然同意,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漢憲宗。

漢憲宗許久沒有和謝姿月親近,看了女兒的被褥沒事之後就上床歇息了。

顧萱確實睏倦,而且待在父皇母妃的身邊她十分安心,閉上眼睛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後半夜,外面下起了大雨。

快天亮的時候,未央宮寢殿的窗戶被大雨裹挾來的風吹開了一條縫隙。

因為沒發出什麼大的動靜,裡面熟睡的人都沒有發現。

那條縫隙對著顧萱吹,因為環境影響,顧萱這天晚上做了一個溼溼的、冷冷的夢。

次日,漢憲宗神清氣爽的起身準備去上朝。

謝姿月起身準備為他更衣,路過女兒的小床時看了一眼。

這一眼,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睡覺時臉會有紅暈,但是女兒臉上的紅暈是否太重了一些?

不像是睡得太熟,倒像是生病發燒了一樣。

謝姿月伸手摸了摸顧萱的臉,這一摸,她被入手的溫度嚇了一大跳,臉色瞬間變了。

漢憲宗回過頭恰好看見她這個表情,意識到不對勁,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小床前:

“怎麼了?”

“阿萱發燒了。”謝姿月有些慌亂的說。

雖然自家女兒生下來沒什麼毛病,但是她也確實是未曾足月而生。

這樣的嬰兒胎裡不足,最是要好好養著的。發燒更是嬰幼兒的大忌……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發燒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謝姿月腦子裡一團漿糊,心裡又慌又亂,滿是自責。

漢憲宗的臉色也空白了一瞬,連忙喚來等在門口的來福,讓他去請太醫來。

與此同時,他摟了摟謝姿月的肩膀:“愛妃,阿萱還小,偶爾發燒也正常,你不用太自責了,等太醫來了開些藥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他自己看著女兒燒的通紅的臉也心疼,暗自在心裡懷疑是不是自己昨天沒有給女兒把被子掖好。

那麼小小的、可愛的人兒,現在卻這麼可憐巴巴躺在小床上,漢憲宗覺得心都揪成了一團。

謝姿月並沒有被這話安慰到多少,她守在女兒床邊寸步不離,一直探著她額頭上的溫度,心裡止不住的焦灼。

也不知道阿萱到底發燒多久了……謝姿月自責自己的粗心大意。

要是阿萱真的燒出什麼好歹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來福很快帶著太醫回來了,康太醫在診斷的時候,他滿面為難的在外面守著。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上早朝的時間了,漢憲宗還在這裡守著襄嘉長公主,萬一誤了早朝的時辰怎麼辦?

來福心裡擔憂,也不敢規勸。

他知道漢憲宗疼愛襄嘉長公主,現在公主生病,漢憲宗心裡只怕憂慮得很,這種時候自己還是最好不要出言去觸黴頭。

漢憲宗一直守在謝姿月的旁邊,幫她擦著不住掉落的淚水,觀察著康太醫的反應。

康太醫一路被來福催促著跑過來,現在滿頭大汗。

他一邊擦著汗一邊給小公主把脈,過了一會兒後才收回自己的手。

“康太醫,皇兒怎麼樣?”漢憲宗迫不及待問。

“回稟陛下、娘娘,公主殿下這是寒風入體,受了風寒,目前來看發熱並不嚴重,就是……”康太醫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

“就是什麼?”謝姿月忙問。

“照理說風寒了開些藥喝了就成了,但是公主太小了,恐怕不好喂藥。”

康太醫拱了拱手。

漢憲宗盯著床上的小小人兒,想著她這麼小就要喝中藥,心疼得很。

謝姿月對女兒的心疼只會多不會少,但是心疼歸心疼,總不可能不喝藥病就會好了。

“先開藥吧,到時候本宮慢慢喂。”

“這藥老臣開兩種藥方,一種是給公主喂的,一種是公主的乳母喝的,兩種混合著來,公主太小了,藥物必須得溫和些。”

康太醫繼續叮囑。

顧萱哪裡有乳母?太醫這個意思就是謝姿月也得跟著一起喝藥。

謝姿月也不喜歡喝藥,但是想著能幫到女兒,她甘之如飴。

康太醫很快開始寫藥方,來福這時候才敢上前詢問漢憲宗上朝的事。

因為顧萱的事情,漢憲宗都忘記了上朝這一回事了。

聽來福這麼一說他愣了愣,正好這話被謝姿月聽見,謝姿月不願意耽擱他的正事,便讓他去上朝。

漢憲宗左右權衡了片刻,還是咬著牙道:“朕下朝了就過來。”

說罷急匆匆上朝去了。

他走的很快,因為他怕他要是再耽擱耽擱,就捨不得走了。

昨天還那麼活潑可愛的女兒今天就發燒,漢憲宗覺得都是自己的原因,心疼又自責。

他本身就寶貝顧萱得很,一顆慈父心都揪成了一團。

今日上朝也沒什麼大事,他身在龍椅心在未央宮,下朝後半點沒耽擱,直接來了未央宮。

顧萱這時候已經醒了,被謝姿月抱著圍著殿內走,她渾身太不舒服了,正在母妃的懷裡哼哼唧唧哭著。

要是換做其他嬰孩這麼難受,這時候肯定大哭不止。

但是顧萱不同,她畢竟有記憶,但是因為太難受了,只能哼唧掉眼淚。

看得謝姿月心下酸澀心疼,也抱著她一邊走一邊抹眼淚。

漢憲宗踏進殿內,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阿萱如何了?”他顧不得自己沒換下的朝服,上前想要接過女兒。

“喝了藥又吐了。”謝姿月強行壓抑住的眼淚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