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娘娘。”一道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謝姿月一行人頓住腳步。

顧萱也從母妃的懷裡轉了轉腦袋——這聲音她有印象,是德妃的聲音。

因為德妃的音色很是特別,如黃鸝一般,顧萱還在孃胎裡時便印象頗深。

出生之後雖然許久沒有聽過,但是還是頗有印象。

謝姿月自然不知道自己寶貝女兒的想法,不過她轉過頭之後,德妃也帶著一大波人站在不遠處。

“臣妾拜見皇貴妃娘娘。”德妃見謝姿月轉身,上前幾步行禮。

她今日穿著一身嫩青色的衣衫,加上美麗的容顏,與這長勢喜人的柳樹交相輝映,倒是格外好看。

謝姿月示意她不必多禮,也有些納悶她為何會在此處叫住自己。

但是在她打量德妃的時候,卻發現德妃的視線並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懷裡的女兒身上。

“公主出落的越發可愛了。”

德妃有些出神地看著謝姿月懷裡白胖可愛的小嬰兒。

漂亮的小嬰兒穿著裁剪精緻的衣裳,胖胖的小手露在外面,手腕上還戴著一個小小的手鐲,一看就是養得極為精細的孩子。

她在謝姿月的懷裡那麼可愛,還在發出可愛的、讓人一聽心都軟了的聲音。

德妃覺得自己都魔怔了,此刻她失禮的一直盯著謝姿月懷裡的顧萱,突然很想抱一抱她。

她小產後,極其需要一個精神寄託,可是闔宮上下都沒有其他孩童,只有謝姿月誕下的長公主。

她總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是自己的孩子沒出事,以後出生該是什麼模樣。

顧萱還在謝姿月的肚子裡時,她那會兒還沒有小產。

現在顧萱已經平安出生了,她看著可愛的顧萱,手指微微捏緊。

“德妃?”謝姿月見她怔忡地看著自己懷裡的女兒,忍不住叫了一聲。

“…小公主真是可愛,與娘娘長得很是相似。”德妃的眼神還在顧萱身上。

“娘娘…。”德妃的宮女擔憂地看著自己主子,現在德妃這模樣,看起來蠻瘋魔的。

有些事情真的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之前德妃沒有小產的時候,並不對孩子如何關注,但是等到自己失去了,才後知後覺傷痛起來。

謝姿月同德妃的關係雖然不說密友,但是也是說得來的朋友,之前兩人常在一起來往。

後來她有了女兒,德妃怕看見小傢伙後觸景傷情,所以一直沒有再來過未央宮。

此時她見德妃如此傷感,便主動提議道:“若是你沒有事情,就一起去未央宮坐坐。”

德妃自然同意。

等到了未央宮,謝姿月看出德妃似乎不想讓很多人伺候,便讓下人都去外面等著。

她抱著顧萱坐在榻邊,將窗推開一些,解釋說:

“今早醒來的時候,本宮有點頭暈,雖說現在好了,但是還是讓風更流通一些好點。”

德妃點點頭,視線盯著顧萱問:“襄嘉看起來很粘你。”

莫說宮中的女人,就連不少顯赫大臣的正宮,家裡的子女對母親也是親近不足,敬重有餘。

畢竟孩子從一生下來就交給乳母帶,親孃更像一個觀賞者,每天孩子高興活潑的時候抱來給親孃看看,親孃稍微逗弄一番又抱下去。

等到稍微長大些,吃穿用度上面也只需要下人去辦,親孃就是偶爾敲打敲打下人,再言語上關心兩句。

但是顧萱卻在謝姿月的懷裡一直動彈著小手小腳,還一直咧著嘴笑,小嬰兒粉嫩的牙床笑起來格外可愛,一看就是對著極熟稔的人。

“她從出生起就黏人。”謝姿月說起女兒來,渾身上下都染上濃濃的母愛:“片刻離不得本宮,所以就親自帶著。”

謝姿月說罷,見德妃神情恍惚,不由得規勸:

“過去的事情你就讓它過去吧,你還年輕,再要個孩子也不難。”

她也看出了德妃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裡,是真的想規勸對方。

她當時懷孕的時候那麼緊張,是因為那稱得上是一個奇蹟。要是孩子出了任何差錯,那她可能會比德妃更加崩潰。

德妃還年輕,再次懷孕不是難事。

“太醫說臣妾傷了身子。”德妃搖搖頭有些灰心,一時間又想起了那個害自己流產的罪魁禍首:

“皇后一心想要個嫡子,這些天一直在吃藥調理,臣妾的宮女不止一次看見她身邊的爾榮出來倒藥渣,好端端的沒有生病,喝藥做什麼?”

德妃在沒有說這句話的時候,顧萱感覺母妃抱著自己的力道很輕柔。

但是此話一出,母妃的臉色沉了下來。

漢憲宗很明顯不想讓皇后生下嫡子,畢竟左相獨大,要是皇后真有了嫡子,將來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所以皇后可能會有孕的日子,漢憲宗絕對不會去景和宮。

現在皇后刻意喝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德妃不會拿無憑無據的事情出來說,她那邊很有可能是得到了什麼訊息。

“知道了。”謝姿月冷淡道:“這件事沒那麼容易。”

這事兒只要漢憲宗知道了,漢憲宗就絕對不會再去景和宮,

當然,謝姿月不準備直說,男人都喜歡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個單純的人,謝姿月不單純,但是她會裝單純。

她有自己的法子讓漢憲宗不去景和宮。

德妃臉上總算有了點點笑意。

這就是她今天來找謝姿月的目的,眼看謝姿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心裡好受不少。

要是自己孩子沒了,而皇后卻懷上了……德妃接受不了這個可能。

不得不說德妃的訊息來的很及時。

晚上謝姿月讓小廚房準備了一大桌飯菜,差人去請漢憲宗來未央宮。

未央宮的人到時,皇后正親自帶著爾榮守在御書房門口,似乎在等來福通報。

見未央宮的桃香來了,皇后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桃香目不斜視的行禮,皇后卻沒有第一時間讓她起來,而是笑道:

“這麼晚了,桃香你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