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萱‘啊’的一聲把嘴巴張大,德妃數著她的小牙齒,謝姿月也湊到邊上看,然後笑了:“還真的又長了兩顆。”

原先只有四顆,現在有六顆了。

只是有兩顆才剛冒出來,只有個白色的頂。

“行啦,”德妃揉了一下顧萱的頭髮,“走吧,我們一起去踢球。”

德妃的踢球技術高超,在御花園簡直把球踢出了個花兒來,不管她怎麼踢,最後都能以一種高難度的姿勢用腳讓球停住。

剛開始只是她們帶來的宮女太監驚呼,到後來御花園裡當值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驚呼。

顧萱更是捧場小能手,等德妃拿著球遞給她的時候,用崇拜的眼神暗示她。

德妃不愧和她待了這麼久,已經能夠看出顧萱眼神裡表達的意思。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笑道:“等你長到這棵樹這麼高,德娘娘就把自己的一身本領都教給你。”

顧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棵樹少說也得有一米四五,她需要仰著頭才能看。

她走過去比了比,小小的個頭比樹矮了一大截,但是那棵樹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一棵幼樹。

一個人類幼崽和一棵幼年的樹。

謝姿月和德妃都樂不可支,看顧萱臉皺成一團,她們就更樂了。

柔嬪受了訓斥,老實在宮中待了一段時日,很快就到了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

她自覺自己懷胎已穩,覺得漢憲宗的禁足這時候差不多也該結束了,於是重新走出宮門,到處走動。

此時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因為她有身孕的關係,內務府給的冰塊不多,生怕她受不住。

但是有孕之人體熱,她便央求漢憲宗讓內務府多給她撥一些冰塊。

這些事情本來該皇貴妃負責,但是柔嬪知道自己之前得罪了皇貴妃,不敢在謝姿月面前找存在感,所以就只能找上漢憲宗。

可今年天氣炎熱,皇家冰庫裡的冰不僅要供給宮中,還要賞賜給朝中臣子,實在不夠用。

眼看著愈發炎熱,於是漢憲宗大手一揮,帶著嬪妃們去承德避暑山莊避暑了。

當然,還帶上了一些關係親近的重臣,反正這麼熱,大家一起來涼快涼快。

避暑山莊是比宮中涼快許多,到的當日晚間,貴人們在山中設宴觥籌,夜裡燈火通明。

離開了宮中,漢憲宗愈發不喜歡讓謝姿月坐在自己下方,此次設宴的時候謝姿月就坐在他的邊上,已與國母無異。

此次跟著一起來避暑山莊的都是漢憲宗的近臣,都知道漢憲宗的心意,這種時候大家眼觀鼻鼻觀心,都裝作看不見。

順著這兩位的座位下去,坐著各位嬪妃和大臣,嬪妃們幾乎都在。

只有柔嬪因為有孕,來的路上舟車勞頓,聽說上吐下瀉,由柔妃攙扶著去休息了。

“母妃我困。”顧萱被謝姿月抱著,她趴在母妃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底下有歌姬獻舞,她覺得很吵。

“困了?”謝姿月摸了摸女兒的背,看了漢憲宗一眼,趁著沒人注意,低聲說自己帶著阿萱先回房休息。

“去吧。”漢憲宗溫聲說:“今天舟車勞頓,阿萱想必也累著了,你先帶著她去睡,等會兒朕就過來。”

謝姿月應了,抱著女兒回房。

設宴的地方和避暑山莊的臥房還有一段距離,路上顧萱幾欲睡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謝姿月見此加快了腳步。

不過因為不熟悉路段,她沒看見腳下有個臺階,踩到下面去的時候踉蹌了一步,若不是身旁的桃香和孫嬤嬤及時扶住,怕是要摔倒。

因為她差點摔倒,被母妃抱在懷裡的顧萱感覺到這一瞬間的顛簸,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她看的是一行人背後的地方,只看見一道身影急匆匆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但是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聽見旁邊的桃香著急問:“娘娘,沒事吧?”

顧萱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跑到了自己母妃身上。

“母妃~”她摟著謝姿月的脖子蹭了蹭。

“好了,沒事,快睡吧,馬上就到了。”謝姿月拍了拍她的背,又看了桃香一眼,示意自己沒事。

前面提著燈帶路的小太監聽見剛才的動靜,連忙將間隔的距離拉近了一點,戰戰兢兢的,生怕被皇貴妃娘娘責罵。

但是謝姿月一心想著快點回去讓女兒躺在床上睡覺,所以根本沒空責罵。

因為臥房距離遠,等謝姿月抱著顧萱到的時候,顧萱已經在睡熟了,跟個小豬似的。

李嬤嬤和孫嬤嬤等人打來熱水,給顧萱擦臉洗腳,而顧萱已經在夢裡會周公,一點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謝姿月則是由桃香伺候著卸掉珠釵和妝容,時不時轉頭看看顧萱。

即便被李嬤嬤和孫嬤嬤伺候著在盆裡沐浴,這小傢伙都閉著眼睛睡得香甜。這裡的臥房小小的,看著一屋子人都在忙活,謝姿月有些想笑。

不過更多的還是暖意。

李嬤嬤和孫嬤嬤的速度很快,給顧萱洗好之後便將她放到了床上。

被放到床上的時候,顧萱就勢朝著床裡滾了一圈,抱著被子睡得很沉。

等謝姿月將一切弄好,穿著裡衣準備上床的時候,漢憲宗也回來了。

他今日飲了酒,身上一股子酒味,謝姿月聞見了皺眉說:“你少喝點酒吧,燻得慌,等會兒阿萱被燻到了。”

避暑山莊畢竟不是宮裡,這裡的臥房只有一張床,三口人只能睡在一張床上。

“阿萱跟小豬似的,怎麼可能被朕燻醒?”漢憲宗笑看著謝姿月,卸下裝扮的謝姿月如一朵清水芙蓉般,看得他心下悸動:

“只要愛妃不嫌棄朕……”

“砰砰砰——”

話還沒說完,敲門聲突然響起,房間裡的兩人都猝不及防,一起看向門外。

照理說都這種時候了,要是什麼小事也不該來打擾。

漢憲宗下意識皺眉,低聲呵斥道:“怎麼了?”

“陛下,”門口的聲音是來福的,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