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馮雪一邊機械地踩著縫紉機,卻是終於能分出心神,開始瀏覽這次解鎖的記憶。

雖然開局選了混混路線,但實際上前身並沒有當過混混,當然也沒坐過牢,所以真正的記憶,其實是從第三層後半段開始的。

按照那些碎片化的記憶,馮雪可以知道前身在參軍後,因為某些尚未解鎖的原因,被分配到了特種作戰部隊,也就是所謂的特戰隊,執行了多次對敵軍統合架構師的斬首行動,併成為了一名小隊長,有了自己的隊員,最後更是完成了刺殺虹櫻前線總指揮這樣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還是兩次!是的,節點中的【白虹貫日】,只是前身兩次刺殺前線總指揮中的一次而已!

不過比起節點內自己那與“白虹貫日”相稱的刺殺方式,前身顯然並沒有能夠跳出架構術圈子的外掛。

他採取了一個真正刺殺者應該使用的手段,在隊友吸引正規軍注意的時候,他憑藉優秀的化妝技巧偽裝成了親善會的參與者,與一名記憶中被叫做“小九”的少女配合著完成了刺殺。

而那個小九馮雪也不陌生,正是血諫青雲節點中,那個使用婁氏暗殺術的少女,或者說,是它的原型。

根據後續的記憶,反覆無常節點其實是一次“歸還俘虜”的行動,馮雪所在的小隊受命將一批虹櫻俘虜“送還”,結果那本質上就是一個針對他們小隊的陷阱,因為記憶是碎片化的,馮雪並不是很清楚那究竟是高層和虹櫻做出的某種交易,還是單純是虹櫻單方面違約,總之他的小隊直接掉進了包圍圈,整個特戰小隊只有馮雪一人生還。

再後來,就是前身報復性刺殺敵軍前線總指揮,再到青雲投降,前身被送上軍事法庭,以謀殺外國貴族這樣滑稽的罪名送進蜂巢監獄,並得到了那顆毒藥。

雖然這些記憶十分零碎,但馮雪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前身當時的心態,倒不是因為他被前身的記憶所影響,單純就是自己上輩子,也見過類似的歷史。

這種刻DNA裡的怨念,一時間讓整個廠房的氣壓都有點低。

二十年殺手的經驗積累起來的不只是技巧,在他那不經意間洩露的殺意覆蓋下,廠房裡有不少感知敏銳的獄友都不自覺的縮緊了脖子。

讓自己慢慢從那種不爽中脫離出來,馮雪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這次的藏品上,足足十九件藏品可謂是空前的富裕,更別說還有一件作為通關獎勵,永久固化的藏品。

“可惜出的是防彈西裝,要是男子漢世界就好了。”

馮雪心裡嘀咕著,倒也不那麼糾結,自從開發出“感覺架構”之後,他對於藏品是否持久就已經不那麼看重了,畢竟憑藉感覺架構,只要他能夠記住使用這些藏品的感覺,就可以直接透過架構術重現它們的部分力量,唯一的問題就是……

監獄裡沒法用。

不過仔細想想,既然通關就能得到永久藏品,那就意味著自己的藏品是可以不斷往上疊的,只要有五件25%減傷的物品,在效果上就已經超過了男子漢世界的總減傷,而且還不用承擔指定目標傷害加深的風險,唯一的缺點也只是沒法像男子漢世界那樣判斷敵意而已。

只是想到這裡,馮雪又有些垂頭喪氣,因為他很清楚,這次能通關,基本上全都託了藏品的福,沒有三百石弓這件大殺器,別說是最後的【血諫青雲】,他連【反覆無常】這個關卡都過不了。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血諫青雲】裡前身的戰鬥力根本就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作為一支專精刺殺的小隊,在操場這種開闊地形戰鬥本身就是放棄優勢的做法,更別說前期因為近身纏鬥,遠端基本就只有狙擊手在進行支援,最重要的是,哪怕自己全滅了人偶小隊,也根本沒有發現前身的本體,如果不是被節點限制著必須交鋒,前身完全可以躲起來,然後不斷架構出新的人偶打消耗戰。

這麼一想,馮雪忽然覺得自己短時間內想要再次通關,好像也只能看運氣了。

“嗯,不對!第三層險路惡敵掉落本身應該就是很高的,也就是說,只要我打到第三層,然後通關險路惡敵,在最後用骰子增加掉落藏品的品質的話,說不定可以拿到比較好的藏品?只要藏品夠胡,我弱點兒怕什麼?”

想到這裡,馮雪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當然,讓他心情好的不止這裡,還有這次探索中獲取的一個資訊——

他其實大機率死不了。

雖然被判以秋決,但前身“戰爭英雄”的標籤卻是最好的保命符,按照【一粒毒丸】那個節點裡的說法,綏靖派最後大機率會妥協,把秋決改成死緩或者無期。

雖然這對於前身的名譽是一種損害,到最後甚至有可能從【英雄】變成某些人口中的【小人】,但至少,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處死。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立刻被馮雪所撲滅,因為他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問題——給前身毒藥的那個人,真的會放任自己就這麼活著嗎?

眾所周知,死人比活人好用,對於這種政客,他真的會允許自己這樣一枚棋子脫離掌控嗎?

馮雪不敢保證這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對於政客,他向來是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的,考慮到前世那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抽象政客,他就非常懷疑,對方會不會在發現自己不想死之後,偷偷把自己弄死。

甚至於,到時候還可以給自己的非正常死亡按上一個“虹櫻買通綏靖派殺人”之類的說法,進一步引發輿論風波,甚至反向考慮,綏靖派說不定也會想要弄死自己,然後再搞一個“主戰派為了引發民怨殺死戰爭英雄”的反轉戲碼。

想到這裡,馮雪那顆剛剛放下的心,就不由得再次緊張起來,原本想要縮在獄中慢慢發展,把抗性藏品堆滿後,以龜大王般的姿態出山的想法也瞬間消失無蹤。

雖然這一切都不過是猜想,但他,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