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弘等了很久,直等到他們喝完胡辣湯,開始吃飯了,還是沒有半點毒發的跡象。

曹延做好了飯,叫他吃飯。

見哥哥時不時瞥一眼那邊,他夾了一大口菜塞進嘴裡,納悶地嘟囔:“怎麼還沒發作?”

曹弘心裡已經有點發躁了,也往自己嘴裡扒了一大口飯,想了想道:“畢竟這麼多人吃,可能劑量不夠,再等等。”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應羨青突然捂住了肚子,眉毛攢成一個結。

坐在旁邊的寧玥戳戳他:“怎麼了?”

應羨青低聲道:“肚子疼……”

寧玥摸上他的手正要把脈,他曲起手指撓了撓她的掌心。

一陣酥麻自手心傳散開來。

寧玥莫名其妙望向他,他背對著人群,朝她使了個眼色,用口型說了一句:“你也疼。”

“什麼……”寧玥話說到一半反應過來,也撫上了肚子,作出一臉痛苦的樣子。

“嘶,怎麼我的肚子也好疼。”

應羨青捂著肚子看她精湛的演技,唇角一揚。

還挺有默契。

旁邊的老夫人和奶孃急了,忙過去扶住他倆:“你們倆怎麼都肚子疼呢?崔郎中你快給看看啊。”

崔郎中還是第一次給師父看病,也是手忙腳亂,伸手就要扒她嘴:“師父,你感覺怎麼樣?快伸給我看看舌頭。”

可惜寧玥疼得扭來扭去,就是不給看。

應羨青蒼白著臉色,咬著牙指著水缸道:“水有問題……”

應家眾人徹底慌了。

應靈竹也急得不得了,也只能寄希望於崔郎中,緊張地盯著他:“中的什麼毒,現在怎麼辦啊!”

崔郎中越急越亂,直接原地打起了轉轉:“我也不知道啊,先催吐,對,先催吐,等著,我馬上開方子……”

彩妍想起剛備菜時小姐如此防備曹弘,水竟真有問題。

瞬間目眥欲裂,朝著外面便奔了出去:“曹弘,拿命來!”

應家這邊騷亂剛開始時,曹弘便發現了,拖著弟弟便悄悄溜出庵堂去找寧玥的馬車。

那馬就拴在階下那棵歪脖樹上,曹弘叫弟弟去馬車上坐著,自己鬆了馬繩也爬上了馬車。

一掀簾子,就看到遊川巋然不動坐在裡面,手裡劍身出鞘橫在曹延的脖子上。

他扯起一抹笑:“曹弘,要去哪啊?”

遊川本就瘦削得不人不鬼的,這一笑,更瘮人了。

曹弘心道不好,剛轉身想跑,便覺得肚子裡一陣攪痛難當。

痛得他直接跌下馬車。

遊川不慌不忙綁了曹延,下車將曹弘也綁了,一手一個,又拖進了庵堂。

彩妍到處都沒找到曹弘兄弟倆,正要出去找,便在院子裡看到了他們,上去一拳便打到曹弘鼻樑上:“你給小姐他們下了什麼毒?”

曹延被這變故嚇得要哭出來,哆嗦哆嗦地問哥哥:“哥,你不是把毒下在水裡嗎?怎麼就兩個人中毒?”

曹弘弓著身子,雙手捂著肚子癱在地上。

肚子太疼了,都顧不上捂住流血的鼻子,鼻血洶湧滲出來,他無力地閉閉眼,再一次痛恨弟弟的蠢不可當。

被人算計了還自曝,再沒見過比他更蠢的了。

彩妍一聽下毒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回身一拳又打到了曹延鼻子上:“快說,是什麼毒,解藥在哪裡?”

曹延臉上一時也紅得五彩斑斕,涕淚齊出:“是庵裡的老鼠藥,我也不知道解藥啊。”

應遜吃飽喝足便出來溜達了,先是見應家那兩個賤人鬧著說肚子疼,說是水有問題,瞬間便想起剛吃完的那碗胡辣湯。

那湯,不就是寧玥送來的,那他豈不是也中毒了?

正呆愣愣地仔細體會身體可有不對呢,遊川便拖了兩人進來,再一聽,水裡竟是老鼠藥!

應遜身子一軟,便萎在了地上,只覺得肚子裡如有百爪貓撓,也哎呦哎喲地叫喚開了:“哎喲,我也中毒了……”

旁邊的應棲青眨巴著眼,摸摸肚子,怎麼他好像沒事?

曹弘咬著牙,怒道:“我要是下毒,我會蠢到給自己也下毒嗎?我也是受害者!”

曹延吃飯吃得慢,此刻終於起了反應,他疼得直在地上打滾,“哎喲,疼死我了……”

彩妍呆了,什麼情況?

應羨青和寧玥經眾人扶著來到院內,應羨青虛弱地被應沐青扶著,強撐著問道:“你為何要給我們下毒?”

寧玥這時終於看明白過來,她瞥了應羨青一眼,又在小本本上記了一本。

這人,算計人居然不先跟她通個氣。

曹弘咬咬腮幫,心裡激烈交戰。

是誰給他們也下了毒?是李樹根嗎?

看著憨厚的李樹根,原來竟玩得一手借刀殺人。

反應過來,他乾脆也全部推到他頭上:“是李樹根,他叫我們給你們送水,好讓寧玥幫我在趙頭兒面前說說好話,他自己偷偷把藥下在水裡。我們不知情,也中毒了。”

趙大力剛已聽得應羨青耳語,正好抓了李樹根過來對質。

遊川過去舉手一揖:“趙頭兒,這兩人準備偷馬車逃跑。”

趙大力點點頭。

李樹根雙手被趙大力制在身後,倒沒耽誤一腳踢上曹弘面門:“他媽的我好心給你個建議,讓你修復和趙頭兒的關係,你倒給我潑髒水!”

曹弘的鼻血流得更洶湧了。

李樹根轉頭又對趙大力大呼冤枉:“趙哥,下藥的事我完全不知情啊!我有人證的!”

說著,便讓人去找那個小孩,和應思竹李氏等人。

小孩經李德勝一番問詢,便將剛才洗尿布時與李樹根的對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應思竹和李氏也證明,剛才他們一直呆在一起,李樹根沒有時間去下毒。

待他們說完,李樹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好心辦了壞事,提什麼老鼠藥,竟被這兩個包藏禍心的聽了去,自己去摸了老鼠藥,想要毒死您和李大哥!趙哥,我真是罪該萬死啊!”

這些天來,隊伍裡樁樁件件的騷亂,最後都和李樹根有千絲萬縷的聯絡,今天這事要是讓他辦成了,自己小命都要交待了,趙大力自然不會再信他。

但是他有人證。

他在這件事裡完美隱身了,沒有留下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