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遇到那樣暴力的事,她會有一段心理接受過程。

想不到,這丫頭心理素質還挺好。

而且,崔家應該也沒有逼她去死。

崔曼凝確實不需要心理輔導,她昨天那麼輕易就打敗了一個她本以為強大無比的敵人,此刻,她覺得自己強大無比,自信爆棚。

她正欲拉著寧玥說點悄悄話,便見應羨青也出了馬車,朝寧玥走來。

她頭一次覺得應羨青礙事,將寧玥又拉遠了一些。

“寧玥,你太厲害了,昨天多虧了你!那藥還有沒有,我能不能再要一包防身?”

寧玥失笑,忙道:“沒有了。”

那可是能要人命的東西,可別弄出好歹來。

崔曼凝有些失望,轉瞬又繪聲繪色地講起她昨晚如何大展神威來,直把寧玥笑得花枝亂顫。

應羨青見兩人在說私房話,討了個沒趣,只得轉回身子。

遊任和紫桐各端了一碗肉粥過來。

遊任得意地遞了一碗給應羨青:“公子,您快嚐嚐,這是我做的。”

紫桐一陣誇:“是啊是啊,姑爺,想不到遊任的廚藝挺好,一碗粥都做得這麼香。”

遊任得意地抖抖眉毛。

應羨青當然知道,遊任是個吃貨,只要在應府,最愛呆在他院裡小廚房鼓搗好吃的。

要是廚藝不好,他能把自己喂得這麼肥嗎?

李氏欺負應羨青從小無人照應,這些年,廚房送來的餐食越來越過分,最後簡直就是連豬食都不如。

後來,遊任被遊川送到他身邊,看不過眼便自己學著做飯,一琢磨便琢磨出興趣來。

短短三年,廚藝便可與街上大廚媲美。

倒是武藝毫無進步,反而被他這個後來者趕超了。

寧玥打發走崔曼凝,也走了過來。

紫桐忙獻寶:“小姐,遊任做的飯,也就比您差一點了,以後您再也不用吃姑爺做的鹹麵疙瘩了。”

應羨青差點被嗆著。

吃粥就吃粥,提他糗事幹什麼。

遊任哈哈大笑:“姑爺,您還親自下廚呢?要不要我教您煮麵?”

公子整天只知道埋頭練武,可算逮著機會嘲笑他了。

應羨青惱他一眼,兀自吃粥。

寧玥含笑舀了一口粥送入口中。

綿軟香糯,入口即化,果然美味。

她逮著那幫人誇了半天,他們的廚藝仍然原地踏步,她要不下廚,食物質量便直線下降。

她還以為是流放路上做飯條件太簡陋的緣故。

果然,強者從不受環境限制。

有了遊任,她再也不用灰頭土臉地做飯了。

她笑道:“遊任,路上飯重任就交給你了,怎麼樣?”

遊任一甩頭髮,“沒問題,保管叫公子和夫人吃得美美的。”

寧玥轉頭又對紫桐道:“昨晚那個女子就交給你了,她大概是太久沒說話,語言功能退步了,你平時沒事,就多陪她說說話。”

紫桐一拍胸脯,學著遊任的樣子:“沒問題,保管把她訓成跟我一樣話嘮。”

幾人皆笑了。

老夫人幾人相偕而來,寧玥留他們陪著應羨青,自己去找野人。

居然還沒醒,也不知道多久沒好好睡覺了。

趙大力也醒了,喝過藥後,堅持要隊伍上路,李德勝便組織大家整裝上路。

這一段耽誤了六天,確實耽誤不起了。

寧玥讓彩妍將白毛女抱上馬車。

她的病需要吃一段時間的藥,只能帶上她。

車上多了一個人,應羨青也感覺出侷促來。

他要出去趕馬車,遊任抓著韁繩不鬆手:“不勞公子費心,有我在,哪還需要您趕馬車?”

寧玥:“你還需要靜養幾天,安心休息吧。”

應羨青只得重新坐回去。

他看看那女人:“你要將她帶到蘇昌去?”

寧玥:“等她醒來,我問問她家人,如果有家人,我留個方子給她就好。”

正說話間,那女人醒了。

寧玥將她扶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她困難地張口,吐字不清:“夏……惹……”

這個名字這麼怪,應該有字不對。

寧玥又問:“夏姑娘,你家住哪裡?”

那女人臉上浮現痛苦,緩緩搖頭。

再問什麼,卻不答了。

寧玥又說:“你沒有家人嗎?如果你想要我幫你治病,便只能跟我去蘇昌了,離鄉背井,你願意嗎?”

那女人的眼淚撲簌簌落下,眼裡似有不捨,似有決絕。

她點了點頭。

寧玥無奈地和應羨青對望一眼。

如果不救,她肯定活不下去。

但是,她來歷不明,也不方便貿貿然帶上路。

寧玥裝睡沉入空間,尋鬼兵想辦法。

鬼兵有時間限制,也看不到她從前的樣子。

寧玥也只能看到她在山洞裡艱難度日的景象。

她餓了出去尋點野果,渴了喝溪水,經常痛到發狂地以頭撞石壁,將自己的頭撞到血淋淋地都停不下來。

寧玥留意到石壁上,除了血跡,還有無數劃痕。

像是幾個字。

字上被人用木炭畫了無數個叉,但寫字的人應是身懷極大恨意,日復一日用石子刻下這個名字,以至於筆劃都刻入石壁,成了三個凹體字。

她仔細辨認,那三個字,好像是“陸照霖”。

寧玥不動聲色地打量那女人。

這個時代,會寫字的女人少之又少。

如果這字是她寫的,那她的身份,就不是個普通村婦了。

她不知道陸照霖是好是壞,她若心思不正,那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救她,更不可能帶她上路。

她掀開廂簾,叫紫桐:“紫桐,上來,陪這位夏姑娘說說話。”

紫桐興奮地便要將肩上的木頭丟掉,剛舉起便想起還沒經過姐姐同意,可憐兮兮地望向彩妍。

彩妍接過她身上的木樁,“去吧。”

紫桐為難了,姐姐已經負重很多了,再加上她的,她會累壞的。

幸好遊川將那根木樁奪過丟掉:“你是人不是鐵,練武不是這樣練的。要適度。”

紫桐感激地看遊川一眼,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馬車。

很快,車廂裡便傳來兩個女人像小孩呀呀學語似的聲音。

“來,跟我學,你。”

“……領。”

“夏姑娘,是你,不是領,你。”

“……裡。”

“好多啦,來,你。”

“……n……你。”

“對啦!你好棒!再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