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當然是蝙蝠俠,不然還能是誰?

他甚至在初七降落哥譚的當天就已經跟蹤到了他們的位置。

只能說,死而還沒復生的小知更鳥到底沒有完全體大蝙蝠來得機智。

半個月前的那場時空風暴同樣導致了哥譚上空的能量異常,而蝙蝠俠向來不會忽略任何異常的問題。

尤其是在當晚他就在異常地點附近巡夜的情況下。

那天晚上,命令羅賓先回去之後,蝙蝠俠就孤身趕去了異常地點。

只是當他趕到那處建築工地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了不好,無他,只是因為這裡就是當初傑森身死的地方。

他輕巧地翻上天台,蹲在了房頂,眯著眼看著底下神奇的一幕——有著他已經死亡的次子面容的鬼魂少年正在哭泣。

“蝙蝠俠,你還好嗎?我聽到你的呼吸亂了,我猜你肯定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場景。”

通訊頻道內傳來了羅賓關切的聲音,但是下一秒就被他無情地切斷了聯絡。

“嘿!這太過分了!”

被迫趕回家的三代羅賓氣惱地撇了撇嘴角。

他就知道會這樣,蝙蝠俠永遠這樣,迪克說得沒錯,他就是個獨/裁的暴君!

尤其是在二代羅賓死去之後,蝙蝠俠的控制慾和保護欲簡直達到了頂峰。

因為這個,迪克每次回家都要和他吵一架,到現在甚至能一連幾個禮拜都不願意回來。

為此,阿福已經偷偷頭疼很久了,這位年邁的管家珍惜並疼愛著韋恩莊園內的每一個家人,每一次爆發爭吵,最受傷的其實都是這個老人。

——當蝙蝠俠看到傑森由透明轉化成了實體,然後再蕩著鉤爪離開時,他第一次沒有立即做出反應,而是愣在了原地。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當初他晚來一步,只能抱著身死的兒子回到蝙蝠洞……如果當天不是超人攔著,他一定會親手結束小丑的生命。

但也正是因為他被攔下後恢復了理智,再把小丑送回了阿卡姆,因此,他開始日日夜夜陷入了噩夢中。

那場噩夢裡到處都充斥著鮮血。

破敗的廢墟里掩埋著少年零碎的肢體,小丑瘋狂的笑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一點一點地扎穿了他的腦神經。

偶爾,他還能在噩夢的間隙恍惚聽見傑森在喊他。

他在喊救命。

他說:“父親,救救我!”

可是,每次還沒等他衝上前去,傑森就會毫無徵兆的在他的眼前化成一攤爛肉。

可怕的是,那堆肉塊裡,居然還閃耀著珍珠的光澤。

夢魘朝他伸出了手,拼命把他往下拉。

布魯斯·韋恩聽到了真切的恨意,他們在恨他,包括他自己。

於是,他對自己說:“這是一個錯誤。”

他將一切沉痾與痛苦都穿刺在自己的心頭,並將此視之為對自我的懲罰。

直到如今,從未停歇。

——————

落進犯罪巷裡的雨水總是帶著一股子血腥氣,蝙蝠俠站在一座民居的房頂上,他聽見了裡面傳來了少女的安慰,還有傑森對他的詰問。

他聽見自己心底有憤怒的野獸在嘶吼。

少年聲嘶力竭的痛呼聲讓他的心頭髮顫,布魯斯幾乎快要忍不住立刻就衝進去,狠狠擁抱自己失而復得的孩子,他真的很想告訴他,他為他的歸來而感到高興。

但是,他不能。

蝙蝠俠不能。

蝙蝠俠應當永遠保持理智;

蝙蝠俠永遠不可衝動行事;

蝙蝠俠永遠要保持多疑和敏感。

於是,在傑森的情緒恢復之後,確保他還沒有發現自己之前,蝙蝠俠在這間屋子的外牆和屋簷下都貼上了小型的奈米監聽裝置。

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展,兩年了,就算傑森再聰明,估計短時間內也是發現不了的。

放完監聽器之後,蝙蝠俠就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漆黑披風在這場亂糟糟的雨夜中被打溼,彰顯出主人同樣起伏不定的內心。

蝙蝠於黎明到來前離去。

那天之後蝙蝠俠就開始長久地獨處於蝙蝠洞裡。

記錄、分析、搜尋與初七相似的能量波形,偶爾,在耳機內傳來傑森對那個異域少女無奈的吐槽時,他也會不自覺地笑一笑。

很淺很淡,轉瞬即逝,但他確實是在笑著的。

他必須得先確保傑森還是原來的傑森,那個名為初七的異國少女也得是無害的。

他聽到過他們之間的談話,他知道初七遺失了幾件具有神奇力量的物品,所以,他最好是搶先一步把她要找的東西找到用來當作後手,否則,他不能貿然接近他們。

他是蝙蝠俠,他必須要為自己的城市負責。

至於那個女孩的身份嘛……目前還是有待觀察……

他在自己所建立的初七的觀察檔案上輕輕寫下了幾個字元。

說真的,如果不是傑森現在養成了每天回家後都要先檢查一遍房間的習慣,蝙蝠俠真的很想往那所房子裡面也偷偷塞一點監控進去。

畢竟光做聽力,不看面部表情是會影響到他做微表情分析的。

真是讓人遺憾。

他到現在都還沒看清楚那個女孩到底長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