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初七他們正在積極行動的時候,正身處在風暴中心的公孫策,他的日子可就沒那麼好過了。

誠如包拯之前所擔心的那樣,公孫策自己在認出這裡種植的是阿芙蓉之後,他就對侍從們送來的飲食產生了戒心。

吃食倒還好,畢竟捱餓的時間尚短,他自覺還能堅持幾天,因此是一筷子都沒碰過。

只是口渴的感覺實在痛苦,但縱使如此,公孫策也僅僅只是在實在渴極了的時候方才倒了點茶水浸潤了一下口唇,愣是沒多敢往下嚥。

起初,他還會擔心自己這樣抗拒的態度會否引來此地監管者的不快,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並非如此。

即使他不吃不喝,侍女也照樣會準時準點地來送飯食,哪怕是原樣拿來再原樣端回去,始終沒有說過什麼怨言,也沒有開口勸過他。

公孫策在疑心之下又觀察了許久,終於發現了此地的詭異之處。

太安靜了。

偌大的庭院,除了鳥語蟲鳴,竟沒有一絲人聲!

他這時才又想起了在被送到此地之後所見過的侍女們,儘管她們身量不一,年齡不一,容貌不一,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雙手生得粗糙,滿是做慣了農活的痕跡。

在發現了這點之後,公孫策立時便想到了之前在荒村中的見聞。

當時那些被留下來的村民說過,官府曾經強買了一些女孩兒回去,上到為妻為母,下到總角之年,都被帶走了。

如此看來,她們大抵就是被帶來了這裡。

公孫策在此地是不被允許走動的,他所身處的房間便是他僅有的活動空間,除此之外,門口窗外走廊上,不管黑天白日都站著人。

說來慚愧,當時為了能讓小黑成功把資訊送出去,他發揮了作為書生的最高戰力——假意大鬧了一場。

並憑藉男女之間的體格差異,把門外看守的侍女引進來後再將之一把推開,隨後便是在庭院中一通亂竄,直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如此亂來一氣,這才給小黑的逃跑創造了機會。

也虧了當時天色未亮,眾人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因此就算有人看到了有隻黑影子在滿院亂飛也不在意,只當是外邊的鳥雀誤入了此地。

只是等公孫策再次被押回房間之後,他就發現房中的一應器具都變成了木質的。

“這可真是……今日,我也算是有辱斯文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一時不慎牽動了磕傷的臉,疼得嘶哈出聲。

說起來,剛剛那麼亂的情況下,整個院子裡居然還是沒有一個人說話,最多隻有能聽出來焦急的“嗚嗚”聲。

正思索間,房門被推開,一個看起來約莫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端著傷藥走了進來,見她放下藥後就要低頭離開,公孫策忙出聲叫住了她:“小姑娘,你先別走,我想問你個問題。”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平和,那女孩竟真的停了下來,轉過身愣愣地看著他。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都不說話呢?是不會說話還是……這裡的主人不允許你們說話?”

那女孩聽他如此詢問,竟突然怔在了原地,許久之後,她臉上那原本麻木的神色忽而變得悲痛了起來,大大的眼睛裡也氤氳出了霧氣,然後,她抬起頭,緩緩地朝著公孫策張開了嘴。

“啊、啊——”

她輕輕地叫出了聲,有些沙啞,不怎麼好聽。

但公孫策卻如受重擊般猛地後撤了大半步,隨後似失了力一般跌坐在地,等到他再回過神來時,那女孩已然不知何時離去了,可是他卻怎麼也忘不了。

女孩張開的嘴,像一口黑洞洞的深井,那裡面既沒有舌頭,也沒有牙齒。

現在,他終於知道這樣異常的安靜是怎麼得來的了。

——必須要想辦法毀了這個地方!

他抬頭看著緊閉的門窗,心裡慢慢開始堅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