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其首級!”

“我今晚便要拿他頭顱飲酒!”

感受到身後諸將已近,董卓的眼神再次陰鬱如鷹,聲音中透著股寒氣道。

其實也不用他訓斥。

能在今日如此形式下跟他至此,又不被他拋棄的。

哪怕只是普通士卒,那也是身經百戰的西涼軍精銳士卒,怎會不知道該怎麼做?

剎那間。

一道厚重如牆,又鋒利如芒的龐大騎兵戰陣,便朝著江越猛然刺來。

令董卓提馬靜坐。

冷冷地準備看身前之人是怎麼死的。

但令他為之陡然一怔的是。

眼見大軍將至。

剛剛勢氣如虎,囂張得讓他都幾次愕然的江越,竟然輕輕笑了一下。

隨後。

朝他擺了擺手。

扭頭就逃?

逃???

這……

不僅是董卓,就連董越、牛輔等將都是恍了一瞬的神。

隨即才猛然大怒!

逃是正常的。

畢竟就算真是呂布在此,能不獨戰三千鐵騎,也絕不會傻了吧唧地以一戰三千。

可問題是,此子是當著他們的面挑死張濟,刺傷董卓,然後再逃的。

如若真地讓他給逃掉了。

他們面子往哪放?

董卓的名聲,怕是也再無往日之兇殘,能令天下武將聞之咂舌了!

此外。

更令董卓難以忍受的是。

在江越逃時。

他能察覺到,前方那埋伏在林中的數百伏兵,似乎也不知何時已然退卻了。

這也就是說,江越剛剛不僅是真地以一騎之力衝殺三千鐵騎與董營諸多大將。

更是將他們全都耍了一道。

此子早就知道了,今夜伏擊不成,已然令手下撤退。

可在撤退前,還是要衝鋒一次,殺他一將,刺他一槍,真乃狂到沒邊了!!!

“追!”

董卓沒有猶豫,直接親自駕馬前追。

反正他今晚也是要順著林路往前方走的,他就不信江越能一路逃到西涼去。

但追了大概一個時辰後。

在月色橫空,到達了夜晚與凌晨的交界點,月色也是最亮之時。

董卓望著前方陡然出現的一條河道,陷入了沉默之中。

月光之下。

他能很清晰地看到,江越的那幾百騎兵馬們,正狼狽地扶著馬匹,泅渡過河。

“要追嗎?”

一旁的大將牛輔問道。

他是董卓的女婿,也是董卓最為信任的大將之一,天生力能扛鼎,又隨他征戰多年,戰力不凡。

只是可惜生性多疑,又有些怯懦膽小,謀略不強。

也正是因此。

聽到他的詢問,董卓連理都懶得理會,只是強壓住心中怒火看向河對岸似是從遠處奔襲而來的近千騎兵道:

“那是誰的兵馬?也是曹阿瞞麾下的?”

“不是,看旗號是公孫瓚的!”

視力極好的李肅藉著月光凝望了一會兒後低頭答道。

他戰力不比牛輔。

職位更是在牛輔之下。

但哪怕是他都知道,自己等人今夜乃是逃亡之人,如若順路自然要將那江越斬個千萬段。

但現在江越渡河而逃,河對岸又似有兵馬來援。

如若追擊。

被拖住了,那走不了的,就不一定是江越,而是他們自己了!

“公孫瓚!”

董卓聞言嘴角不屑再起,言語中視這位天下聞名的白馬義從之首為無物道:

“兵馬沒什麼戰力,跑倒是跑得挺快。”

“也不知是從何處收到訊息,能這麼快前來截殺我,可惜來了怕是又不敢渡河!”

“整兵歇息一刻,不用驚慌!”

也正如同他所說的那般。

河對岸不遠數十里連夜趕來的近千白馬義從,明明是跑得筋疲力盡才趕到此。

可眼見董字大旗飄舞,猶豫了半天也未曾有發起進攻的模樣。

只是在公孫瓚的親自帶來下,將泅渡而過的江越麾下兵馬圍了起來,蹙眉道:

“爾等何人?”

“吾乃曹營江將軍江越麾下部將。”

被圍住的兵馬中,一名百夫長連忙上前拱手答道。

“江越?”

公孫瓚聞言頓時微喜,當初在袁術營中,群雄匯聚之時,他可是見識過江越武力之強悍的。

但很快在反應過來眼前局勢後,這股欣喜又迅速消退,改為再度蹙眉道:

“你們這是阻截失敗了嗎?”

“應該算是吧。”

百夫長雖然如此說,卻並未有任何沮喪地道。

“江越呢,難道被斬殺了?”

公孫瓚聞言急忙望四周探去。

董卓既然沒有追擊阻攔,現在的大半虎豹騎與曹營兵馬也都成功渡河了,可他卻偏偏並未見到江越,這不得不讓他為之困惑。

然而剛剛還有問必答的百夫長聽到此話,竟然只是往河對岸看了一眼,並未回答。

這令公孫瓚霎時心思一沉,心想江越如此猛將之屍身,難道真留在董卓手中了?

不過不等他再度問話。

一旁的身後,竟然又有數支極為少量的兵馬趕到。

不用報名號。

便知道數路諸侯中,訊息靈通的已然近乎全至。

因為雖然他們匆匆而來麾下兵馬加起來才匯聚千騎左右,與公孫瓚一人帶來的白馬義從差不多。

但赫赫有名之人,例如文丑、典韋、紀靈這般猛將,便有數人之多!

“聽聞江越死了?”

“不知人頭在何處,可否由我帶回去,吾正好缺一尿壺!”

一路上先是僅帶了部分精騎,後面又甩下了大半兵馬,這才帶著數十人趕到此處的文丑恰好聽見公孫瓚話語,都不弄清楚狀況便立即大喜過望地湊上前去。

這倒是引得同樣氣喘吁吁的典韋眉眼霎時橫立,顯露出一抹殺意的同時,又有一絲驚慌。

江越死了?

怎會如此!

難道自己還是來晚?

如果是這樣,他可沒臉回營面見曹操,縱使是拼死一搏最少也要將江越屍身從董卓手中奪回。

其餘趕來的諸將聞言,也是肅然而立,隔河望著董卓兵馬無言。

使得董卓笑聲霎時更大,譏諷更甚。

“寥寥匹夫。”

“聚起數人至千騎,未見一人有我那孽障義子之勇就罷了。”

“當初我勢大時,不見一人膽敢視我目之。”

“如今見我勢微,趕來欲殺我,而亦不敢渡河,只能面送我走,真乃可笑!”

“可惜那江越稍有一勇,也只不過是轉瞬即逝罷了,我早晚取其性命!”

說著說著,他當著對岸那數千各諸侯猛將精騎的面,令親兵前去河邊接水補充水源,準備就此離開。

言語作態間。

竟然真是視天下英豪為豬狗般毫無威脅!

可就在他放鬆姿態,望著遠處的山林草木,心想著這隔河一去便再無懼畏懼,遲早能東山再起時。

那河岸邊,卻忽地傳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