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熟悉的背影,蘇七愣住了。

他幹什麼?

姜落言被正面擊中,身子朝後軟軟地倒下,蘇七一把托住了他的後背,把他扶在地上。

趕緊用玄力輸入了他體內,護住他的經脈。

溫如初也跑了過來,忙跟著輸送玄力,可南宮無極一把把他拉開,“你管他做什麼,你自己都自身難保。”

一個戰敗國質子,死就死了。

溫如初可比他珍貴多了。

蘇七的手掌堅定地輸送玄力,眼神凌厲又帶著疑惑地盯著姜落言,經脈斷裂,她就以玄力修補。

她奇怪,“你找死啊?”

姜落言趁著沒人注意,小聲笑著說:“我用玄力護住心脈了,不會死的。”

瘋子。

玄力運送之後,蘇七知道他說得是對的,心脈確實有一股力量在護著,可是,那一掌的傷害也是真真切切的。

其實姜落言不用替自己擋,蘇七有靈紋鐲,雲牙有辦法卸去呂海的五成傷害,剩下五成她也能保住性命。

但眼前人不顧一切衝出來相護的舉動,還是叫蘇七的心有些異樣的震動。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戰友情?

可以把後背託付給彼此,同生共死的戰友情!

挺稀罕的。

她這麼多年一直獨來獨往,居然現在在人界遇到了。

“扶我起來。”姜落言對蘇七說。

蘇七小心地把他扶了起來,冷眼盯著呂海,眼中滿是殺意。

姜落言察覺她心情,捏了一下蘇七的手,示意冷靜。

唔,手感不錯。

在蘇七發火前,姜落言鬆開手,顫顫巍巍地給眾人行禮,“落言見過諸位先生,見過宋將軍,呂長老,還有兩位公子。”

南宮無極哼了一聲,對姜落言眼露不屑。

蘇七一個眼刀射過去,嗤笑,“收起你的嘲諷,你家要是輸了,給別人家當俘虜,你會比他還難堪。”

“你!”南宮無極氣惱道。

“說得好!”

爽利的女聲從門外傳來,隨之一個身著勁裝的女子也跟著入內,南宮無極見了這個人,表情一下子變得驚恐,躲到了溫如初身後,“姑、姑。”

南宮玲玲冷眼掃他,“我看你還不如人家覓兒懂事,這麼大的年紀了,居然還跟我玩捧高踩低這套,我就問你,洛水三箭你學會了嗎?十二箭呢?”

“姑姑,你從三箭跳到十二箭也太快了吧!”南宮無極欲哭無淚,“而且我沒捧高踩低啊。”

姜落言都不需要他踩,本來就低入塵埃。

南宮玲玲惡狠狠地瞪著他,又看向了呂海,“老呂,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現在都會對我的學生下手了!”

呂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可對這位南宮家大小姐,他是真沒脾氣。

也不敢有脾氣。

因為南宮玲玲的箭,能夠讓他們所有人都低頭。

南宮玲玲懶得理這兩個人,徑自走到了宋元德的面前,抱拳道:“給宋將軍添麻煩了,我來帶兩個學生回去,不過在走之前,聽說三殿下誤中了我學生的毒,所以走前想讓她來給三殿下解一下,以免留下什麼誤會。”

“覓兒,過來,”南宮玲玲向蘇七招了招手。

蘇七看了一眼姜落言,什麼情況?

姜落言:放心去,沒事。

蘇七走向了南宮玲玲,南宮玲玲慈愛地牽著她的手,與宋元德說:“就是這個孩子,跟著院長學了一招製毒術,一時沒了個分寸,才會讓三殿下意外中毒。”

聽到院長兩字,場中的人面色又變了幾變。

南宮無極震驚,“她是院長的弟子?”

姑姑你能不能別撒謊!

南宮玲玲冷眼瞪了回去,“現在還不是,但以後——”難說。南宮玲玲的話沒說完,可眾人都讀出來了。

抱一學院的院長未來的弟子。

這個身份,拿出去能嚇壞多少人。

就是宋元德也不敢不重視,他正眼看了蘇七一眼,頷首道:“名師出高徒,怪不得我手下的人都解不開蘇姑娘的毒。”

南宮玲玲笑呵呵道:“這孩子瞎玩的,上不得檯面。”

南宮無極還是覺得不可能,蘇七上學才多久,怎麼可能認識院長,一定是假的!

然而他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溫如初打斷了他,道:“還是先給殿下解毒要緊。”

“對對對。”南宮玲玲也忙推著蘇七。

“丫頭,姜落言的命跟你的命已經綁在一起,蕭景煜要是活不了,你跟他也活不下去。”

“就當幫幫他也幫幫你自己,別在這個時候賭氣。”

南宮玲玲的聲音傳入了蘇七的耳朵裡。

蘇七看了周圍一圈,知道別人都聽不到,這是神識傳音,只有她跟南宮玲玲兩個人知道。

蘇七平靜地來到了蕭景煜身邊,知道她是抱一學院的院長弟子,三名醫師畢恭畢敬,不敢怠慢,趕緊把位子讓開了。

而這,就是身份的好處。

蘇七給蕭景煜把了脈,神色淡淡:“毒入了心肺,確實無藥可救。”

南宮玲玲臉色煞白,額頭有冷汗下來。

呂海冷笑出聲,“你們看,你們還不相信我,這個丫頭就是不懷好意,就是想要三殿下死,說不準,還跟這個南陵質子有關!”

呂海指著姜落言,眼中滿是煞氣,“我看宋將軍,還是先把這個質子拿下來,這一次三殿下中毒,只怕跟他脫離不了干係!說不準就是他指使著蘇家小姐下毒!”

宋元德神色淡淡,“來人。”

溫如初跟南宮無極也垂著頭。

沒人出聲阻止。

因為大家知道,蕭景煜要是死了,一定要有一個替罪羊出來頂這個罪。

如果不是姜落言,那替罪羊就得是南宮無極。

呂海為保南宮無極,自然是要先聲奪人拿下姜落言,而宋元德也預設了這件事,畢竟比起得罪南宮家,那當然是選擇犧牲一個姜落言更划算了。

一個質子而已。

而蘇七。

自然也是廢棄的棋子。

因為一個廢物而已嘛。

蘇七這個時候才體會到了南宮玲玲話裡的意思,什麼叫做姜落言的命跟她的命綁在一起。

本來只要死一個她。

可姜落言自己跑進來了。

蘇七望向了眾人,把這些醜陋的面孔都收在了眼中,她眼中似笑非笑,嘴角挑起,掛著一絲譏諷的笑,“各位,我是說無藥可解,但不代表他就要去死。”

“你都無藥可解了,還怎麼救人?”呂海質問。

青綠色的龍鬚藤從蘇七的手腕裡鑽了出來,貼在了蕭景煜的手腕上,蘇七神色不改,“不能解,但可以把劇毒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隨著靈藤把蕭景煜身上的毒素吸了過來,轉移到蘇七的身上,眾人看著蕭景煜臉上的紫色正在消退。

而蘇七的手腕一點點地被劇毒腐蝕,蘇七抬眸望向眾人,嗤笑道:“可還滿意?”

四周怔愣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