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長眼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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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邸大門木漆掉色，銅鏽斑斑。
門旁兩側，落葉紛飛，雜草遍地。
荒敗得像久未居住。
如果不是確定眼前就是世子府，蘇七還會以為自己走錯了路，但衝大門敞開卻無人看守這點，蘇七還是沒有從正門進去。
蘇七繞了個圈，從另一側的院門翻牆入內。
沒過膝蓋的草地，已是常見。
叫蘇七意外的是，這府內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真的走錯了？”
可一路問過來的方位，應當沒錯才是。
蘇七半信半疑地走在迴廊上，也不知道姜落言在哪個院子，便只能一間間地找過去，也不忘記發出聲音，“有人在嗎？”
暗中見到的兩名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八卦地問：“要去告訴主子嗎？”
“不應該先把人趕出去？”
“你去趕？”
“不敢。”
敢動這位，只怕主子先把他們宰了。
兩人對話，最後歸於沉默。
蘇七卻眯起眼睛，凌厲地看向了暗處，“誰？”
兩人心頭一跳，好敏銳的感知力，一人看向了同伴，指了指蘇七的方向。
同伴扯了下嘴角，還是出來了，“姑娘。”
蘇七瞧了一眼眼前人，一身侍衛打扮，樣貌長得很精神，拱手行禮時，身姿挺拔，可見是個練家子。
蘇七冷聲問：“你是誰？”
青雲想，您來我家還問我是誰，還問得如此理直氣壯的，當今世上也沒幾個人了。
青雲訕笑道：“我叫青雲，是我家主子的侍衛。”
“你家主子呢？”蘇七依舊一臉生人勿近。
只要她不心虛，心虛的就是別人。
青雲忙說，“主子在清音苑，就在這一條走廊的盡頭，再往左邊走一百多步，看到的院子就是。”
蘇七：“……”這住得也太偏了吧。
蘇七淡淡地應了聲，便開始行動。
青雲忙說，“我給姑娘帶路。”
“你認識我？”
蘇七反問。
不然見到她怎麼一點都不吃驚。
青雲笑著說，“我跟著保護主子時，曾經見過姑娘幾面，我家主子很……重視姑娘。”
蘇七輕咳了一聲，“這是姜落言的府邸吧？”
青雲道：“是啊。”
那就行。
蘇七放鬆下來，沒闖錯。
她神色輕鬆不少，瞧著眼前的小侍衛，也有了幾分看自家人的和藹可親，眼看就到清音苑了，蘇七對青雲說：“讓躲在屋簷上的那個下來吧，蹲著多累呀。”
青雲微僵，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蘇七。
蘇七笑笑擺手，“我自己進去就好。”
青雲目送她的背影遠去，依舊難掩震驚，另一個人也從屋簷上下來，拍了一下青雲的肩膀，沉默不語。
“她居然知道你在屋頂上。”
獨步最擅長的可就是隱匿行蹤，只要他把氣息收斂了，就是主子都很難發現他，可這位蘇家的七小姐居然知道。
青雲感慨，果然能被主子喜歡的，都非一般人。
蘇七一路輕快地入了清音苑，到了這裡，終於有人煙的樣子，只是依舊清冷。
她循著主臥的方向，還沒靠近，就聽到幾聲咳嗽。
蘇七腳步一頓。
咳嗽聲虛弱，還夾著微弱的氣音。
一看就是有內傷在身。
蘇七皺眉，等走到近前，聽到了幾聲杯盞碰撞的聲響，她推開門，身著單衣的姜落言正拎著茶壺，在倒水。
見到她，姜落言顯然也愣了一下。
蘇七環視屋內，就姜落言一個人，素色的單衣與平日裡的豔色不同，多了幾分清冷與單薄的破碎感。
蘇七第一次發現，姜落言穿著這素色，看起來居然那般柔弱。
蘇七一聲不吭，徑自上前，接過姜落言的水壺，一摸，沒有意外是冷的。
“你府裡的下人呢。”
許是蘇七的臉色很難看，姜落言半晌沒接上，“你……你怎麼會來？”冷風吹進來，姜落言止不住地咳了起來。
蘇七把人安在一旁，輕拍著他的背，不忘對外喝道：“來人！”
青雲獨步當即現身，看了一眼被蘇七呵護著的姜落言，表情有瞬間的崩裂，姜落言眯起眼睛，衝兩人冷冷地掃了過去。
還是青雲反應快，馬上接話，“七姑娘有什麼吩咐。”
蘇七問：“世子府就剩下你們兩個侍從嗎？”
青雲機靈，趕緊回道：“不是，當初陛下賜下這座府邸時，是有賞賜下人的。”
“人呢？”
青雲尷尬，“他們……”
蘇七笑了起來，她就當過主子，最清楚那些人是什麼貨色，不用青雲回答，蘇七也知道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是怎麼欺負姜落言這個落魄的主子。
只是蘇七沒想到，居然敢做到這個地步。
青雲聽著蘇七的笑聲，感覺頭皮發麻，眼前的少女眼中盡是嘲諷，還有森冷，青雲在以為蘇七會說一些什麼時，蘇七又問，“廚房在哪裡？”
青雲忙道：“出門左拐。”
蘇七拎著水壺出門，丟下屋內三人。
青雲看了一眼主子，還想詢問一些什麼，可蘇七兜頭又走了過來，不善的目光掃過了兩人，“你們也過來。”
青雲：“！”
為何他覺得七姑娘把他們也當成了陛下派來的下人。
“你們去吧。”
姜落言發話。
青雲跟獨步這才出了門，緊跟著蘇七身後，蘇七還真的去了廚房，無視了滿屋的狼藉，開了火，給姜落言溫了熱水。
少女倚在髒亂的灶臺邊，一身清冷獨特的氣質映亮了整座廚房。
青雲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連獨步也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子。
蘇七手指不疾不徐地敲著灶臺，摸了一下，還是一手的灰，她收正了身子，問：“這世子府，除了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青雲很快就報出了字數。
蘇七挑眉，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我沒算錯的話，加起來一共三十多人。”
青雲點頭，“是的。”
“這個院子裡伺候的呢。”
“平常是兩個，不過兩個丫鬟前些日子道生病了，沒來。”
蘇七恍然：“這樣啊……”
是真病還是假病，就不得而知了。
“三十多個人，把一個世子府伺候成這樣。”蘇七禁不住笑了起來。
青雲正要應是，蘇七突然傾身而來，青雲險些沒穩住，蘇七笑了一聲，問，“那你們兩個呢。”
兩人一怔。
他們怎麼了？
“在知道他生病，知道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你們就沒想過，給他備上一壺熱水嗎？”
陡然凌厲的聲音，叫青雲跟獨步心頭一緊，兩個人的臉色也微微變了。
這件事……
他們還真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