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雪山,就是獸王的領地。

即便已經過夜,他們也不敢點火,蘇七先令傅北他們去偵查附近的情況。

最後尋到了一處山洞,這才在山洞內取暖休息。

坐下來,嚴書白才發現自己的腳都已經僵了,他努力地按壓著腳踝,強忍著疼痛。

沐言拿了藥酒過來,一聲不吭地給他擦拭,推拿。

嚴書白一聲不吭。

沐言低著頭,許久,他低聲說,“對不起,我當初是……”

“沒辦法了。”

嚴書白眼圈通紅。

沐言不敢抬頭,“你要怪,就怪吧。”

嚴書白聲音沙啞,“你道什麼歉,該道歉的是我,我已經問過餘聞了,那個時候,你除了接收他的藥還能如何,再說,這也是他該做的。”

嚴書白自嘲的道,“搶了我父親的城主之位,護一個神射營怎麼了。”

“不要自責。”

嚴書白別過頭,聲音哽咽,“這不是你的錯。”

兩人都沒有抬頭看著彼此,可火把烘亮的山洞裡,卻都有著他們彼此的歉意。

那天回去之後嚴書白想了很多,這件事說到底就是他放不下,沐言做錯了什麼?

不過是在絕望之際,收了沈莫的藥。

神射營那麼多兄弟,難道無視他們的生死,一意孤行嗎?換了自己就不收了嗎?

不,他也會收。

因為他們都不願意看著兄弟死去。

他這麼久不低頭,不過是因為放不下面子,明知道沐言沒做錯,可自己卻怨了他這麼久,他沒有氣沐言,他只是在氣自己。

沐言罵得對,他就是高高在上,不知兄弟處境,才會目空一切,不知好歹。

“錯的是我。”

嚴書白聲音帶著哭腔。

沐言也低著頭,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個關係。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藥瓶骨碌碌地滾了過來,到了嚴書白的手邊,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嚴書白怔愣地看著藥瓶,就見靠著石壁休息的蘇七懶洋洋地說,“吃了吧。”

“這是什麼?”

“毒藥你吃不吃?”蘇七挑眉問。

沐言替嚴書白接了過來,倒出來的藥瓶裡是一個圓滾滾的丸子,上面刻有七道紋路。

沐言也疑惑地看向了蘇七。

蘇七挑眉,打趣道,“你不會要替他試毒吧?我這可只有一顆,你吃了就沒了。”

沐言:“……”

嚴書白嘴角扯了扯,“你就是要毒死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毒死我,應該在翻雪山前。”

嚴書白接過丹藥,平靜地吃了進去。

沐言猶豫一下,但也沒說什麼。

如嚴書白所說,蘇七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毒死他。

蘇七打了個呵欠,“藥性會有點猛,晚上你會不太好過,不過過了今晚上,你會好很多。”

區區寒疾,哪兒需要拖這麼久。

好不了,不過是因為寒入心肺,凝聚成了毒。

蘇七以烈火攻之,再輔助以靈藥,就足夠了。

蘇七剛說完,嚴書白的神色就變得通紅,宛若有火在燒,他聲音沙啞,“胸口好難受。”

蘇七滿意地點頭,“對,就這個效果。”

可不過一會,嚴書白就痛苦地蜷縮著身子,叫聲從喉間溢了出來,那藏著痛苦的叫聲,叫沐言臉色刷白。

嚴書白有多忍痛他是知道的。

可此時,他居然也忍不住了。

蘇七見沐言看來,說,“看我幹什麼,這東西就是這樣,不過你如果用玄氣給他疏導疏導會好很多。”

話音剛落,沐言當即就做。

掌抵在嚴書白背後,給他疏通經脈。

令藥性行走。

蘇七唇角勾起,看,這不就很好嗎?

姜落言聞聲,突然轉過頭來,輕聲問:“所以這就是你昨天去找溫如初的原因嗎?”

蘇七哼了聲,“是啊,跟他借了點異火。”

她看了一眼姜落言跟自己的距離,一米寬?這個人離這麼遠做什麼。

想起來,今天他好像也沒跟自己走在一起。

而是跟洛斐。

蘇七想了想,他怎麼了?

還沒想明白,就見姜落言邊挪了過來,輕聲道:“你怎麼不跟我說。”

蘇七撓了撓鼻子,“太忙了,就沒顧上,再說,也是他過來找我的。”

那自曝身份的信寄出去,溫如初自然也知道了她在哪座營帳,想躲也躲不掉,既然人來了,那當然也不要浪費,跟他借了一點紫焱異火。

姜落言聞聲又靠近了一些距離,“我以為……是你去找他的。”

“我沒事找他幹嘛,跟他又沒有話題聊。”

蘇七百無聊賴地挖著沙子,姜落言眼角都是笑意,遞過來溫酒,“喝嗎?熱熱身。”

蘇七接了過來,餘光瞅了一眼姜落言,這個人怎麼……喜怒無常的樣子。

見姜落言跟小卷毛說話,蘇七捅了捅洛斐,“老薑今天是不是不高興。”

洛斐看她,說,“昨晚。”

“什麼?”蘇七皺眉,“說完整點。”

“昨晚開始。”洛斐瞥了一眼姜落言,“你見完溫如初之後。”

蘇七奇怪,“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洛斐思考了一下,“吃醋?”

“吃什麼醋。”蘇七壓低聲音,“吃溫如初的?他也不像喜歡溫如初。”

洛斐一臉你這個人明明挺聰明的,怎麼這會這麼笨的一言難盡,最後閉眼睡覺了。

不理她。

蘇七嘀咕,“難道是喜歡我?”

蘇七挪回位置,再聽著姜落言的聲音,心想,喜歡自己也正常,她這麼優秀。

蘇七閉眼養神。

只是這眼睛閉上沒多久,就聽到了門口傅北的哨聲,這是有人來了。

傅北的哨聲一長一短,並不急促。

說明來人並不是敵人。

可在這座森林之中,還能遇到同類嗎?

蘇七跟姜落言對視一眼,兩個人一同出了洞口,叫其他人隱蔽防備。

嚴書白可是在解毒的關鍵時刻。

出了山洞,傅北他們就從樹上跳了下來,低聲說:“東南角有人靠近。”

蘇七道:“我跟老薑過去,你們戒嚴。”

兩人直奔東南角方向,不過一會,果然看到了一批人靠近,這四目相對,蘇七暗道,人果然不經念,一念就出現。

是溫如初啊。

還有蕭景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