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賤的混血種,也配嗎?”顧豐顫抖地問。

蘇七疑惑地盯著他,“為何不配。”

顧豐怔怔。

蘇七開始不耐煩,“你這個人問的問題真沒意思,關混血,關獸族什麼事,我殺你,可不是因為你是什麼種族,只因為你站錯了邊,想殺我的人。”

“趕緊的,來個痛快,早死早投胎,下輩子放機靈點,別再站錯了。”

顧豐卻陡然笑出了聲,哈哈哈的大笑出來,似乎是第一次見到蘇七這種人,笑得極為爽朗,邊笑邊解開了衣裳。

蘇七皺眉:“……你想搞色誘?”

洛斐,老黑:“……”

可男人拉開了衣服,露出了胸膛的鱗片,這一下子,讓蘇七站了起來。

洛斐跟老黑也突然變了臉色。

蘇七眯起眼睛,認真地盯著,可看著看著,發現不太對,這不像是中毒。

那像是鱗片湊成的雪花形狀。

而且是天生的。

“你也是蛇男?”

混血種。

顧豐聲音顫抖,“我來自北川,是裡裡族的人,我們族人,全部都擁有能掌控冰雪之力,一百年前,我們一族被抓,從老到幼,所有的族人被人抓進了中州,被馴養為殺手。”

蘇七看他。

顧豐說,“我們是殺手組織之中血脈最低賤的,只是因為我晉升得快,所以才能爬到主人身邊,但是……”

“他們沒有。”顧丰神色痛苦。

蘇七問:“你想求我救他們?”

蘇七眼神寫著:你怎麼好意思呢?

顧豐當然知道不可能。

他悲傷地看著蘇七,“我知道我今天死定了。”

蘇七點頭,“是的。”

老黑:“……”

顧豐眼眶含淚,“他們一直視我為族中希望,希望我能帶他們回鄉,可我知道今天之後,我就沒有資格了。”

“我想求你一件事。”

蘇七擺手,“別說,不聽!”

可顧豐快速出聲,“如果您有朝一日碰見他們,請幫幫他們!他們都是被逼的!”

“我只有這一個請求!”

顧豐說完跪下。

向蘇七磕了三個響頭,每一個都十分響亮,顧豐望向了蘇七,“救救他們。”

蘇七還沒回答。

就見他站直身子,從額間逼出了一朵雪白染血的雪花,而後沒有遲疑地一頭跑進了深淵,回身間,只留下一句提醒,“皇后擅毒還會控蠱,您小心。”

聲音消散。

人也隨之摔向深淵,砰然一聲,很是結實。

老黑愣住,看了看蘇七。

這死得很痛快了。

蘇七面色不改,“找頭獸下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老黑應了聲,很快就叫獸去檢視。

不過一會,妖獸來回報,真的死了,屍體就在底下,血肉模糊,他沒有詐死。

蘇七坐在懸崖邊,摩挲著手裡雪花玉,這是顧豐特意留下的。

裡頭是顧豐死前的記憶,還有他的臨死託付,蘇七眉頭皺緊,這傢伙,倒是把給自己洗清殺人嫌疑的證據都留下了,擺明了說是自己尋死。

這是怕他族人報復蘇七呢。

有點眼力見。

但不多。

蘇七煩躁地道,“我最討厭聽死人的遺言了。”因為這意味著麻煩!

洛斐看她,“要幫?”

“不幫。”蘇七斷然拒絕,“我哪兒有這個閒工夫。”

洛斐才不信。

她最嘴硬心軟。

半晌之後,蘇七拿手肘碰了碰洛斐,“他剛才說自己叫什麼族。”

洛斐:“北川、裡裡。”

蘇七:“哦。”

兩人對視,洛斐一臉我看透了。

蘇七瞪了回去,“我就記一下,要是哪天碰見了,說不定能抓來利用一下,冰雪之力還是很厲害的。”

洛斐點頭,“知道,了。”

“你幹什麼又說話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蘇七不解,之前不是正常了嗎。

洛斐驕傲地說,“怕你們,不習慣,我,特色,不能,消失。”

蘇七:“……”

真想把這個小子給推下去。

蘇七收起玉佩,扔進了靈紋鐲裡,讓雲牙保管,而後拍了拍屁股,招呼洛斐跟老黑,“走了,回家吃飯。”

三人離開。

剩下的屍體都被妖獸拖進了深處,吃的吃,扔的扔,只有顧豐的屍體,被蘇七埋在了妖獸巢穴裡。

跟著眾妖獸一起。

顧豐是想過用自己的決絕一死,換蘇七的心軟,但他並沒有把握。

只是他沒想到,他成功了。

因為親人,是蘇七的軟肋,而她敬重顧豐為此勇於赴死,且一往無前的勇氣。

當然,幫不幫還是看蘇七心情。

只是顧豐這舉動,讓蘇七想到如今世上僅有的親人,沐知珩。

她想舅舅了。

蘇七的腳步加快,回去之前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才去找了沐知珩。

營帳內,沐知珩正在看書,蘇七端著小火鍋,就往書桌上放,“別看了,來來來,舅舅咱們走一個。”

盯著酒杯,沐知珩:“……”

“你還沒滿十六吧?”

蘇七:“……”

酒杯被繳,蘇七老老實實地坐下,看被叫來的沐言跟嚴書白、莫彭彭三人喝。

她搖頭嘆息,“還是老薑寵我。”

沐知珩拿筷子輕敲她額頭,“他也灌你酒?”

“那倒沒有,但我想喝他不敢反駁我。”蘇七笑嘻嘻地,還有點小得意。

幾人都不禁失笑。

沐知珩輕聲說,“等過年,再準你喝一點。”

“好勒。”蘇七高高興興地應著,給沐知珩夾肉,“多吃,補身體。”

沐知珩應下,可看著少女的眼神,總是帶點傷感。

蘇七見到了,可裝作不知,氣氛一派其樂融融。

……

而在這邊。

晉國皇宮。

陡然碎裂的兩塊靈魂玉牌,告訴了所有人,任務的失敗。

跪在殿內的一行人,大氣都不敢出。

中宮之位上的女子,神色閒適,漫不經心地說,“看來還是小看了我們這位質子大人呀。”

眾人噤聲。

“下去吧,大晚上的,擾人清夢。”女子懶洋洋地說,眾人如蒙大赦,無聲退出。

可殿內漫不經心地傳來一聲,“顧豐既然任務失敗,那他手下的顧氏族人,就罰為奴吧。”

似乎是怕他們聽不清楚,女子還惡毒地補充了一句,“最低賤的那種。”

十多人噗通跪下,可卻連求饒都不敢,只是被出現的黑影給拖了下去,滿面絕望。

最低賤的那種,男為奴,女為娼。

永世不得贖出。

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