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應該的,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哈哈!”

白老連連點頭,神色形態間還因為杜康的這個問題而放鬆了些,詢問道:“不知您貴姓?”

“免貴姓杜,木土杜。”杜康回答道。

“那,老頭子我就斗膽稱您一句杜公子了?”

“可以。”杜康點點頭。

白老又問道:“不知道杜公子您想要什麼報酬?銀兩財物,還是其他?”

“唔……”

這個問題倒是讓杜康有些難以及時回答。

杜康自然還記得那如潮水般湧上來的睡意,醒過來他就在這,根據十幾年老書蟲的經驗判斷,應該是直接穿了?

但應該還可以回去,總不能接一個代班就因“公”殉職。

那麼問題就來了,什麼樣的報酬,能夠讓自己帶回去呢?

杜康還真不知道,畢竟是第一次,沒經驗啊!

正思索間,杜康便又看見一行字浮現在眼前。

【新手引導:薪資無法以實體形式隨身帶回,望牢記】

這個提示來得很及時,杜康瞬間就可以將絕大部分預期薪酬選項給去掉了,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是兩個方向,其一是知識財富,但這點,基於對環境和白老的觀察,杜康覺得戲不大。

其二,自然是風土人情,這一點是杜康很需要的,他現在對於這個世界所知甚少,也不知道以後接到的代上班任務,會不會都是在這個世界,瞭解一下情況,做點準備,應該是價值最大化的選擇。

“仙人教導我,不要貪圖世俗財物,所以我就不要什麼東西了。”

杜康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白老的神色儀態,笑道:“在山裡待得久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世道,不如,等到所有事完成之後,我問些事,白老說給我聽就好。”

“啊……有道理,原來如此!”

白老恍然大悟,大概是完全按照杜康話語裡的意思去猜想了,一時間臉上滿是羨慕,然後又轉為歉意與恭敬,“只是老頭子我也守在這關帝廟裡很久了,也不知所答是否全部準確,還望仙長見諒……”

“沒事,直接說就行,”杜康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另外,不用叫仙長,就之前的稱呼就可以了。”

“公子說的是。”白老越發恭敬。

地方不算大,說話之間,白老已經帶著杜康步入大殿。

武聖宮,又稱關帝廟,是拜祀關公的廟宇,民間朝廷皆有供奉,小則往家裡請一尊關公像,鎮宅辟邪;大則立廟宇,香火祭祀。

自然,這關帝廟的大小,也是有不同的。

大殿內主位上的關公像起碼半人高,閉目捋須,持刀而立,威風凜凜,香案上的古銅色香爐中,三支看上去像是自己製作的香正在緩緩燃燒,嫋嫋細煙飄然而上,除此之外還擺放著一些新鮮瓜果。

“看來白老平日裡的打掃很用心啊。”

杜康掃了兩眼,竟然連點灰都沒看見,各樣物品也擺放得整整齊齊,再加上白老有急事要回家處理卻還要找一個代班,甚至驚動了“上仙”來看,基本能夠排除是臨時做功夫的嫌疑。

“我從好幾年前就在這裡了,守著這裡,至少心裡落得個清淨,”白老說話間頗有感慨,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之前不知道是仙……公子您來,不如我去另外尋找一個人來做這打掃衛生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勞煩公子來做這些低賤事情了。”

杜康果斷搖頭,義正辭嚴道:“正正經經,腳踏實地做事,哪有高大上和低賤的區別,不用去找其他人,何況,是‘仙人’讓我來的,人在做,天在看,打掃衛生而已,我經常做的。”

說完這一大段正經的,杜康這才在心中補充了句:“用自動掃地機。”

作為一個獨居宅男,單單是堅持每週三到四次鍛鍊,經常吃飯自己做,買個自動掃地機回來還經常開,隔十天半個月的還會拖地,杜康已經超越絕大部分宅男了,這一點值得驕傲。

至於白老所說的,杜康當然是不會同意的。這代班工作再交給別人還了得?本來就已經疑似遭遇過一次“抽成”了,萬一再轉交給別人來做,先不說做的靠不靠譜,如果別人做了,不算是自己做的怎麼辦,那豈不是白來一趟?

不就是搞個衛生嘛,杜康不僅要自己做,還要做得好!

“仙……公子說的是。”

白老是不可能反對杜康的意見的,現在,在他眼裡,杜康基本上已經是“仙人”從小收的徒弟,養在山裡的弟子了,這次應該是派下山來歷練,就像是故事話本里面說的那樣。

這樣一來,杜康身上的那些,在白老看來相當古怪新奇的衣物,乃至短頭髮等等,也都全部有了合理解釋。畢竟,仙人嘛,和凡人處處不同都是理所應當的。

於是,應杜康要求,白老帶著他來到堆放工具的地方,告訴他哪些工具是拿來做什麼,準備好的客房在哪之後,又在言語中各種暗示或明示杜康沒有必要太過認真,其實他平日裡將武聖宮的各個地方都打掃得很仔細,哪怕一天不清理,也絕對看不出來等等諸類話語。

到最後,搞得杜康都有些煩了,直接露出經典小黃臉的那張微笑表情包同款表情,輕聲細語地詢問白老是不是對他有什麼不好的想法,直接把白老嚇一跳,再也不敢說,這才在杜康的驅趕之下,急匆匆地趕回家辦事去。

具體是什麼事情,杜康也問到了——災年,饑民。

於是杜康便明智地沒有繼續問下去。

安靜下來的大殿裡,杜康並沒有急著開始做拖掃之類的活計,而是直接往那些犄角旮旯、房梁樑柱之類的位置去擦拭清洗——武聖宮白日裡是要開門的,有善人眾信前來上香,現在拖了,等會來幾位,豈不是相當於白拖?所以肯定要等到晚上閉門才行。

提前關門也不現實,按照白老的說法,他平日裡不僅是保潔,而且也管理武聖宮大大小小一切日常事項——等於這裡就他一個工作人員!

天知道這麼多的事情,一個老人是如何堅持做下來的……杜康只能說自己大受震撼,因為為了保險他現在作為白老的代班也得做同樣的事。

從規模上來看,這座武聖宮屬於中等大小,所以肯定是不缺善人眾信的,為此,杜康甚至做了好幾個預案和腹稿,準備不同情況做出不同應對——他的衣服沒得換,頭髮相貌肯定也和這個看上去應該像是古代背景的世界相差甚大,偽裝是不可能的,他可沒有接觸過“高階化妝術”——改頭換臉術這種東西,只能靠忽悠和隨機應變了。

只是,到來的情況,還是有些出乎杜康的預料……或者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完全超出。

一大群看穿著就不是普通人,看體態更不是普通人的,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傢伙走進武聖宮。

杜康迎了上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見一個帶著諂媚笑容,屈身弓腰,看上去約莫五十來歲的男子,向為首的那個揹著手,腰板挺得最直,肚子也最大的男子介紹。

“大人,這位便是這關帝廟的話事人,白老。”

然後,諂媚男子又看向杜康,為他介紹道:“白老,這位是咱們縣的縣令,劉大人。”

杜康本來已經到了喉嚨邊上的話語直接卡殼。

對方是縣令,不奇怪……非要說的話就是——從體態上看,杜康原本以為這位的官要更大一點。

但另外一點,就很奇怪了。

杜康看了看自己,確定自己仍然穿著來時的衣物,也還是那個二十三歲的帥氣青年。

所以——

“我,白老?”

一時間,莫名寒意湧上杜康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