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寧剛進門就看見幾張焦急的臉,周懷瑾坐在屋簷下,臉色陰沉,趙慧芳則挺著個大肚子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娘和懷玉她們一夜未歸,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招呼放眼圈都紅了。

周懷瑾沒有回答她,只是一個勁兒的盯著門口看,所以姜清寧進門的時候,周懷瑾立馬就站了起來。

“娘,你們去哪裡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幾乎是同時周懷瑾和趙慧芳就衝到姜清寧面前。

“慧芳,你小心身子,別跑那麼快!”這時候周懷玉拎著大包小包的從後面出來,看見趙慧芳跑過來,嚇得臉都白了。

姜清寧也是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一步扶著趙慧芳,“你肚子這麼大,剛能下地走,別總跑來跑去的。”

趙慧芳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情急之下下意識的就跑了出來,著實把大家給嚇了一跳,當下也有些紅了臉。

周懷瑾落後一步,抿了抿嘴唇,倒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姜清寧自然是看見了,知道這小子心裡肯定提心吊膽一晚上,但是此時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姜清寧等人是坐慕縣令安排的馬車回來的,周懷柔和沈慧輕慢了一步,此時才進了院子。

“娘,她是誰?”周懷安聽見聲音從屋裡跑出來,剛一出門就看見跟著周懷柔一塊兒進門的沈慧輕。

既然問起來了,姜清寧就不得不把周懷柔被人販子給拐了得到事情說了出來。

姜清寧怕家人擔心,本想晚一會兒說的,但是這次同去鎮上的村民可不少,想必過不了多長時間,整個周家村都知道孩子被人販子拐了的事情。

“天殺的人販子,淨禍害一些孩童,萬幸懷柔被找回來了,不然可能就跟三叔一樣杳無音訊了。”趙慧芳聽完怒罵人販子,罵著罵著又抹起了眼淚,心裡一陣的額後怕。

說起這個三叔,姜清寧這才想起來,周家二老原本是有四個孩子的,三個男孩,一個女孩,這個老三就是趙慧芳嘴裡的三叔。

可惜老三七八歲的時候被人販子給拐走了,那一年平安縣還是上一任縣令管理,那縣令是個貪官,草菅人命,徇私枉法,在平安縣作威作福許多年。

又恰逢朝廷提高賦稅,百姓收的糧食一粒不剩,全部被搶走了,這個時候那縣令聽聞皇宮要給小公主選侍女,便在平安縣收集不少幼童,隨著徵收的糧食一同送進了京城。

周家的小女兒也在當中,迄今為止都不曾有過訊息,想到這裡,姜清寧無奈的嘆了口氣,封建王朝真是命如草芥。

哪怕是位高權重的權臣,只要皇帝一句話,人頭就有可能搬家,面對這種時代,姜清寧也無能為力。

將事情的經過都講完,周家老宅就來人了,上至周家二老,下至趙麥芽懷裡的小兒子都來了。

“阿柔呢,我的乖孫女兒!快讓祖母看看!”周老太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周懷柔聽見聲音趕緊就跑了出去,一下就撲進周老太太的懷裡,周老太太抱著周懷柔就哭了起來。

“娘,咱先進屋再說。”姜清寧緊跟著說。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原本還算寬敞的屋子立馬就顯得狹窄了。

周家人自然也看見了沈慧輕,聽姜清寧說她是從背的地方被拐過來的,當下對她特別憐憫。

“這些天一定受苦了吧,你放心在這住下來,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周老太太老拉著沈慧輕的小手,語重心長的說。

沈慧輕面對這些熱心腸的人,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們,只知道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她那個爹,天天不是上陣殺敵就是準備上陣殺敵,父女倆唯一的相處時間就是她爹教她武功,還特別嚴厲。

從小,她就與別的姑娘家不一樣,人家在學琴棋書畫,她在學武功,人家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穿著粗布麻衣跟個假小子一樣在練武功。

就算是受傷了,擦點藥忍忍也就過去了,她們習武之人大多如此,還鮮少有人會拉著她的手同她說這麼多關心的話。

當下,她鼻子一酸,眼淚竟不爭氣的冒了出來,周老太太還以為她是在人販子那兒受了委屈,好一陣心疼。

就連一向話多的周懷安都忍不住對她露出一些關懷的眼神,吃晚飯的時候,還特意給她留了許多肉。

因為多了一個女孩子,而家裡能住人的卻只有兩間房,所以男生一個屋,女生一個屋,幸虧這個床夠大,不然可能還裝不下。

姜清寧一夜未睡,第二天起得就晚了許多,一直到晌午她才從床上坐了起來。

院子裡,周懷柔和沈慧輕坐在一起,兩個女孩子不知道再說些什麼秘密,結果周懷安忽然從旁邊冒出來,“你們兩個說什麼呢?也說給我聽聽?”

“三哥,你真討厭,竟然偷聽女孩子講話。”周懷柔說著,粉嫩的拳頭就朝他胸口砸了過去。

“哎呦,冤枉啊,我可什麼都沒聽見啊!”周懷安大叫著一溜煙就跑了。

周懷瑾則坐在屋簷下讀書,儘管院子裡有些吵鬧,但是這些都打擾不到他,趙慧芳則在不遠處繡著帕子,院子裡好不和諧。

姜清寧託著腮幫子看著他們,感覺前所未有的寧靜。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個月,周家村終於又有動靜了,住在村東頭的徐婆子死了!

徐婆子的兒子也是參軍戰死沙場的,都好些年了,他一個人把兩個孫子拉扯大,好不容易等到他們成家立業,昨天晚上人竟然沒了。

這訊息還是隔壁王嬸子跟姜清寧說的,一大早的徐婆子家就圍了好些人。

“哎,大樹,節哀啊。”周里正對徐婆子的大孫子周大樹說。

周大樹紅著眼眶,一字不發,這讓眾人也跟著難受起來。

姜清寧得到訊息,就拿了一塊白布,一張黃紙送到了他家,畢竟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得拿出樣子來。

看到穿著白布的婦人,姜清寧才發現,那婦人就是那天同坐牛車的月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