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猜得沒錯。

當基地現階段依靠人力發電的事情爆料出來後,基地長根本無暇顧及眼前的油罐倉庫著火事件。

他必須火速回去處理官方大樓面前的情況,要去安撫民眾急躁、憤怒、震驚的心。

基地長帶著靳律和靳以澤一起回去,但是此時官方大樓前,已經被群情激奮的民眾們堵得水洩不通。

他們每個人嘴巴里都在叫喊著什麼,等到幾分鐘後,他們口中叫喊的語句居然已經變成同一句——

“生而為人,人人平等,沒有人必須要為我們付出什麼,他們有選擇怎麼活著的權力!放他們出來,放他們擁有新的人生,讓他們自由!”

這些話,說是沒有人從中挑撥,從中設計,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算知道又能怎麼辦?

現在基地長能做的,就是直面這些激動的民眾,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臨下車之前,基地長還在給自己做充足的心理準備。

而靳以澤十分不耐煩地開口道:“就是給這些人慣的,我們基地真是太自由了,他們才會覺得可以爬到我們頭上,想當我們的主人。

“爸,你待會兒出去別給他們好臉色看,他們就該被敲打敲打。實在不行,你就派軍人出來,強行用武力壓制他們。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東西都不堪一擊。”

靳以澤覺得他說的特別對,但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收到誇獎,反而還被基地長一下打偏了腦袋。

“你這孽子!”基地長生氣極了,呼吸都喘不勻乎,“誰告訴你可以這麼做?

“我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之所以能達到今天的成就,我們靠的是什麼?靠的是對民眾的負責,對民眾的認真啊!

“如果你永遠都是這種想法,那你永遠也不適合走上這條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基地長丟下這句話後,就開門下車,迎接民眾們的指責和謾罵去了。

車上只剩下司機、靳律和靳以澤三人。

司機低著頭,彷彿什麼話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而靳律在靳以澤面前,在發生大事面前,也一直都維持著面無表情,不像他對外展露的溫和笑容。

靳以澤被基地長那麼一通數落,很尷尬,也很生氣,他的怒氣無處發洩,只能對著靳律吼道:“你現在高興了!”

靳律知道靳以澤一直都這麼神經病,他也沒有搭理靳以澤。

他透過車窗,去看外面的情況。

這裡距離官方大樓還是有段路程的,基地長剛下車就被民眾發現,他們幾乎一窩蜂地湧過來。

幸好還有軍人在基地長周圍保護,所以這些人被隔絕在外,沒有真正傷害到基地長。

這個時候,靳律離得太遠,已經聽不到那些人都在說什麼,而基地長又在回覆什麼。

他只知道,局勢很嚴酷,要是一個解釋不好,一個不能讓民眾滿意,可能基地長要面臨的就是生死威脅。

“你說話啊,你還真以為你是我哥啊?我告訴你靳律,在現在這個家裡,我和爸媽才是一家人,而你只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靳以澤見靳律不說話,他反而越來越囂張,最後甚至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眼見他還要喋喋不休,影響吵鬧自己的思緒,靳律直接拔槍,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他的額頭上。

“你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立刻開槍崩了你。這樣對外面也能有交代,就說當初做出人力發電決定的人是你,我就可以拿你的屍體出去謝罪。”

靳律的語氣聽起來很是冷酷,整個人像是冰天雪地裡立著的一尊冰雕。

靳以澤絲毫不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

靳律現在看起來,真像是能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所以靳以澤閉嘴了。

他不是真的想閉嘴,他只是不想丟掉這條寶貴的命。

反正以後能整靳律的地方還有很多,他沒必要非要在今天這個局面去跟靳律硬剛。

外面,基地長在諸多軍人的保護下,已經來到官方大樓前的廣場上,站在臨時搭建的小舞臺上,足夠讓所有人都能看得清他的臉。

他誠懇地將事情經過都跟大家說了一遍。

他認真地道歉,但不後悔同意了這個方案。

“我們並沒有苛待他們,正如我們一開始所承諾的那樣,我們供他們吃喝,他們用勞動來為基地創造價值。

“如果不是有他們的付出,基地怎麼能在極夜的時候,做到每家每戶都能提供電力?不過既然大家得知真相後的意見這麼大,那麼我也做出決定。”

基地長給大家7天時間,這期間,所有人都可以匿名投票。

7天后,如果投票選擇放搜救回來的倖存者自由的人多,那就釋放。反之,就繼續讓他們當人力發電工。

這個決定,讓選擇權回到民眾的手上,同時也將矛盾轉移到民眾的身上。

這就是基地長在這一路上想到的辦法,雖然有點討巧,但很好用。

民眾們對這個結果還算是滿意,逐漸散去。

而靳律則在危機解決的第一時間下車,衝到基地長的面前。他什麼話都沒說,但基地長目光中充滿慈愛看向他。

父子倆之間此時的氛圍,還真有點旁人無法插進來的意思。

在車裡的靳以澤看了以後牙齒癢癢,不過他沒有下去。

他才不會幹這種事,現在這個家裡只有他才是爸媽親生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得不到什麼,他媽也會為他爭取來。

他才不用像靳律這個沒人要的小可憐,為了證明自己,又是跑去收服基地,又是親自上陣殺大蝙蝠。

他才是“太子”,那些小事,根本就不需要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