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祝夏的空間有揹包,要不然這一萬多個蝙蝠全部躺在空間的地面上,看起來還真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祝夏真的很希望她這邊鬧出來的動靜能夠激怒“智腦”,這樣一來,“智腦”說不定就會出來和她當面對峙。

她也能一睹“智腦”的尊容。

可“智腦”不愧是智腦,都被收割一萬多手下的性命,它還依舊十分鎮定,像是事不關己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對策。

沒辦法,既然幕後的大佬不肯出來,那祝夏也不可能收手。

她繼續用著“神器”晾衣杆,一路緩慢往前走,一路繼續收割蝙蝠的性命,繼續增加揹包裡的蝙蝠數量。

這個蝙蝠老巢洞穴真的太深了,不往裡面走完全無法想象裡面居然有這麼深,彷彿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另一邊,基地的居民樓裡,眾人也在準備一頓火鍋當做晚餐,簡單省事還營養均衡。

在這個階段吃火鍋,完全是實現資源最大化。一頓吃不完留到下一頓,只需要簡單熱一下就能繼續吃。

吃飯在末世,原本應該是一件很重要也很開心的事情。

但眼下在飯桌前,幾乎每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都沒那麼好。

蘇母甚至還別過臉去,偷偷擦了擦眼淚。

火鍋鍋底冒著泡泡,蘇父沉默地把各項食材都放進鍋裡——

大家根本沒有心情慢慢涮,索性全部都丟到裡面,全部煮熟以後,想吃什麼就撈出來,像是吃麻辣燙一樣。

雖然簡單快捷,但失去了火鍋本身的樂趣。

但對眾人而言,在祝夏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吃東西也根本不存在樂趣。

“大家還是不要浪費糧食,我們煮下去的都要吃完。”凌烈皇第一個盛了一碗,吃了一口後才繼續說,“這些東西都是祝夏找到,也是有她參與才搬回來的,我們不能浪費她的努力和心意。”

這話一出,本來沒什麼太大欲望進食的其他人,都紛紛積極拿起碗筷。

只是他們吃飯的時候,神情悲傷,眼中含淚,席間氣氛十分低落。

這跟祝夏和平安、希望在空間裡吃火鍋的歡樂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另一邊,謝景躲在挖出來的一人坑裡,除了解決必要的生理問題需要出去外,其他時間都一直留在坑裡。

有沙塵暴來襲時,便埋頭進坑裡用身體擋住。

沒有沙塵暴時,就戴著夜視鏡一直盯著小寶被關押的地方。

他的大揹包裡有很多壓縮餅乾,他不按照三餐時間規律進餐,而是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再吃。

喝水也是,什麼時候渴了,什麼時候再喝。

都得等到身體主動說需要,他才會去做。

在這種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情況下,謝景的帥氣值持續下降。

他的鬍子長出來,面板變得粗糙,臉上沾染沙塵暴帶來的塵土。

他明明有溼紙巾,但他已經不像第一次面對沙塵暴那樣擦一擦。

他想留下來給祝夏。

就算他親眼看見物資庫裡有好幾箱溼紙巾,祝夏回來一定不會缺溼紙巾用,但他還是想留下來給她。

他寸步不離開,沒有誰比他更確定,小寶不會有任何危險。

又是一陣飢腸轆轆的情況,謝景才拿出一小袋牛肉乾來吃。

他小口小口地咀嚼著,試圖用多次咀嚼來提前得到飽腹感。

吃完一根牛肉乾,一塊壓縮餅乾,喝了小半瓶水後。

他將東西全部收進大揹包裡,抬頭望著天上黯淡的月亮,喃喃自語道:“我一直在做你讓我做的,我也一直相信你沒有出事,那你能不能做到你曾經對我的承諾?

“你說過,你不會有事,你要是有應付不來的情況,你會向我求救,你會讓我幫你。”

謝景的聲音很輕,說出去便飄散在風裡。

風能飄出去很遠,他真希望,風能將他的話送到祝夏的身邊。

另一邊,宋時真已經在研究所的房間內,做了很多糕點出來。

按照現在的天氣溫度,就算沒把糕點放進冰箱,糕點也不會壞。

“就算壞了也沒關係,反正都是為你準備的。只要你能回來,只要你喜歡,不論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能為你重新做糕點。”

宋時真對著虛空喃喃自語。

也得虧他是在自己的房間做這些事,但凡是在研究室被別人看見,那必定會被其他研究員在背後蛐蛐。

“誒你們看宋研究員是不是出現什麼幻覺了?以前只是不愛說話,現在怎麼總愛對著空氣說話?”

“是不是研究的精神壓力太大了?不得不說,宋研究員真不愧是咱們所裡的首席研究員,他承受的壓力,可不是一般人能頂住的,就算瘋了,我看也很正常。”

另一邊,官方大樓裡。

會議室剛結束一場會議,這場會議的內容聊得很不愉快,當場有好幾個人都爭論得面紅耳赤,甚至差點面對面幹起架來。

靳律離開會議室後,江川上前接過他的檔案包。

靳律扯了扯緊繃的領帶,眉頭微皺,整個人能看出來透露著煩躁之感。

江川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兩人先是往官方大樓出口走,但很快靳律的腳步停下,他猛地轉身。

微弱的光線下,江川看見靳律充滿壓抑和自責的眼睛。

“回去。”

他們原路返回,又回到了會議室門口。

原本會議室這裡全都是人,但會議結束後,眾人都像一開始的靳律那樣離開,空無一人,蠟燭也滅了。

“煙。”靳律朝江川伸手。

煙這種奢侈品,對於普通民眾來說,是可望不可即的東西。

對於靳律來說,只是稍微有點難度拿到,倒也不至於有多缺。

怪就怪在,靳律以前極為罕見抽菸,幾乎是不抽。

江川沉默地遞出去一包煙,只剩半盒了。

靳律沒把半盒都拿走,只是抽了一根,轉身進入會議室。

江川在會議室外面守著,靳律用火柴點燃燃燒大半的蠟燭,又用燭火點燃這支菸。

他沒抽,他只是用手指夾著煙,鼻尖能夠聞到淡淡尼古丁的味道。

在人群散後重新回到這個會議室,他眼前彷彿重新出現那些人的嘴臉,耳邊也彷彿重新響起他們的話。

他想為祝夏做點什麼,所以他想把梁靈玉放出監牢。

他整理了很多資料,也做了很多方案,但是當這個提議正式在會上提出來的時候,卻遭到大部分人的一致否決。

他們爭吵時候的唾沫星子幾乎都要飛到靳律的臉上,不管靳律用什麼方法,都不能絲毫改變他們的想法,甚至要給他扣上和梁靈玉同樣的反賊帽子。

很快,一支菸就這麼奢侈且浪費地燃燒完,火星子燙到靳律的手,他才回過神來。

他將菸屁股捻滅,裝進口袋裡。

不僅是香菸,連蠟燭也不知道為什麼滅了。

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灑在靳律半抵著的腦袋上。

他雙手捂著臉,自責的聲音洩露出來:“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到?如果我能早點把那群勢力揪出來,知道他們是誰,那你是不是就不用捲到這件事裡去,就不會有危險?

“如果有可能,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你的命……”

破碎的話語被淹沒在黑暗裡。

……

半個月過去,祝夏空間揹包裡的蝙蝠數量已經到達驚人的三萬。

越往後面走,蝙蝠就越少。

祝夏不知道是因為越靠近“智腦”,還是“智腦”給蝙蝠們傳送了指令,讓它們趕緊逃走。

她根本收不到任何訊息,發出去的訊息也是要麼一直轉圈圈,要麼直接就是一個紅色感嘆號。

但這也不妨礙她一直分享她的所見所聞到群裡去。

反正等出了洞穴以後,總歸是能連上網,總歸是能發出去的嘛。

分享生活,其實也是一種證明自己還活著的方式。

雖然祝夏早就把平安和希望放出空間,讓它們陪著自己一起剿滅蝙蝠,也能一直跟它們說話。

但它們只能聽懂,不能和她對話。

祝夏將今天剿滅的蝙蝠從空間揹包裡拿出來,錄影片炫耀給大家看。

她開玩笑道:“今天又是收穫滿滿!死了這麼多,它們每一個又這麼大,基地裡暫時不缺物資了哦!”

她為了給大家展示蝙蝠的數量,攝像頭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

就在她剛錄製完的一瞬間,她在影片畫面中,看見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只是她剛轉身,那身影就消失不見,簡直快如閃電!

平安和希望畢竟是動物,反應速度比她更快地追了上去。

她緊跟在它們身後,也跟著跑過去。

但幾秒後,異象突生!

她聞到空氣中有一道腥氣的風襲來,多年的實戰經驗讓她有對危險的本能第六感。

正是這第六感,讓她忽然一個俯身,躲過“智腦”的第一波攻擊!

祝夏抬眼,看見一條由若干個小蝙蝠做成的“觸手”從她頭頂飛過去,那場面真是又殘忍又噁心。

祝夏知道“智腦”很聰明,但是沒有想過,“智腦”居然還這麼殘忍。

它居然可以主動殺死這麼多小蝙蝠,這些蝙蝠可是蝙蝠群未來的希望啊。

不等祝夏想更多,“智腦”得第二輪“觸手”攻擊再次襲來。

祝夏一時躲閃不及,只能忍著噁心抓住這條“觸手”,利用一貫的做法,將這些已經死了的小蝙蝠們全部收進空間裡。

她這麼做以後,才意識到,為什麼“智腦”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攻擊她。

因為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和研究,“智腦”已經看出她有“憑空讓蝙蝠消失”的奇特能力。

雖然它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事情發生,但看習慣後,它決定接受,並想對策來解決。

於是,它用小蝙蝠們的屍體做成“觸手”,它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攻擊祝夏,因為它知道,一旦它這麼做,它跟那些突然消失的蝙蝠會有一樣的下場。

這下祝夏當著它的面,收走它其中一條“觸手”,而它平安無事,這也證明它的猜想。

祝夏知道“智腦”聰明,但她真沒想到會這麼聰明。

不僅能設計陰招,居然還能試探!

當“智腦”確定只要自身不被祝夏觸碰到,就不會憑空消失後,它的攻擊性行為變得更加主動,也更加迅速。

一條“觸手”沒了,另一條、另兩條“觸手”接著上。

祝夏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少條“觸手”,就算她戴了夜視鏡,她也沒辦法看清楚這麼多“觸手”,總會有被攻擊到的時候。

一個疏忽間,她被沉重的“觸手”打中,巨大力道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

她人雖然沒有摔倒,但手機被“觸手”打到地上,四角砸在地上滾了一圈,一直沒熄滅的螢幕被小石子點到影片鍵,影片開始錄製。

“觸手”攻擊的聲音,祝夏的悶哼聲,祝夏喉間一甜,沒忍住噴出一口血的聲音。

一段影片只能錄製那麼長時間,錄完後,“觸手”打中山壁掉下來的沙石又砸到螢幕上,直接將這個影片傳送出去。

奮力轉動的小圈圈昭示著這裡的訊號不好,影片暫時發不出去。

但沒一會兒,因為祝夏的奮力反抗,“智腦”節節敗退,有點打不過了。

它發狠地將“觸手”甩到山壁上,這一下力道可真不輕,山壁都被砸出一道隱隱的裂痕。

裂痕雖然不大,連外面的月光都沒怎麼透進來,但是訊號透進來了。

只見螢幕上一直在轉圈圈的傳送訊號,忽然發生變化。

上面的一句句話,一個個影片都開始藉著訊號傳送。

幾分鐘後,終於輪到這一條新的影片。

新影片發出去兩分鐘後,手機被一隻染血的手撿起來。

當祝夏撿起手機,她第一眼看見的,是手機螢幕上出現裂痕。

“嘖。”說實話,祝夏挺心疼的。

就算她空間裡還有好幾個某為手機,但這玩意兒就是該省省該花花,但凡還能繼續用,那還是暫時不換了。

心疼完手機螢幕,祝夏隨手解鎖,這才發現有訊號了,前面的訊息都發出去不說,手機居然還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錄了一段發出去。

她點開看,雖然沒有畫面,但聽這聲音,怎麼搞得好像她要死了一樣?

誤會大了!

她想撤回,但已經過了兩分鐘,撤回不了。

她想再錄個影片告訴大家,她只是受了點小傷,不礙事,但剛點上錄製鍵,手機就自動關機了。